“我们今天不谈这个。你早点休息吧。”
李立平没想到方宁颜会不接自己的话头,他其实是很想和宁颜谈一谈的。
因为是学校的附属医院,他现在住的是一间单人病房。
宁颜支了张躺椅睡在一边,原本,李立平想说,其实用不着陪床的,可是终究没有说。
这个女人没有睡在他身边,有多久了?久到他对她的呼吸都开始陌生了,他一直弄不明白,这么一个依赖性极强的,有点娇气的软弱的女子,她是哪里来的勇气哪里来的头脑,居然骗了他们一家子?正如他一直没有想明白,她为什么咬死了要跟自己离婚一样。
为什么呢,尤其在自己往上走的这个时候?
李立平下了床,在黑暗里盯着宁颜身体的轮廊,看了一会儿,她还是那么苗条细巧,也老了些,眼角有细纹,她当年是多么地年青,第一次看见她的时候,以为认错了人,象个大学女生。
那久远的记忆翻腾上来,还着咸湿的气味,在黑夜里弥漫。
宁颜第二天下了班以后又过来了,打了水替李立平擦洗。
李立平在温热的毛巾下突然轻轻地捏住她的手指,可是宁颜挣开了,把水拿去倒掉。
她不过是出于人情来照顾他两天,无关爱情。
李立平看着站在窗前望着楼下的宁颜这样地想着。
自己跟方宁颜的这场戏是真散了,他独自懒在黑暗的舞台上,眼前还有一些光的碎影,声的片断,然而那又有什么意思呢?
李立平的伤本就没什么,很快地出了院。
又足足拖了半年的时间,快到夏天时,李立平与方宁颜终于协议离婚。
女儿缓歌给了宁颜,可是,李立平拿走了家里全部的积蓄与房子的产权,产权转让证明已在前一天办好,宁颜签得很爽快。
出了法院的门,李立平叫了一辆车,问宁颜要不要一块儿坐了走。宁颜说不用了。李立平说,下学期,他开始可以使用公家的轿车了,宁颜笑了一笑,说,那很好呀。
不知为什么,李立平刷地红了脸。
他们在街角分了手,李立平临走前问,下周他想看看缓歌可不可以,宁颜答应了他会把缓歌带来给他看。
宁颜没有想到在第二天,李立平又约了她在一家茶社里见面,宁颜很犹豫,但是李立平说有重要的事跟她说。
原来,李立平所说的重要的事是,想给宁颜一笔钱。
他拿了张银行卡,说里面有八万块钱,还是给宁颜的好。
宁颜说谢谢你,我不要,真的。不要。
“女儿上学吃穿什么的是很费钱的,不是说马上还要让她学古筝吗?一堂课又是几十,不过你放心,我答应的赡养费每月是不会少给的,这个是另外的钱。”
宁颜说:“我不要。赡养费我要,可是这个,不必了。”
“说起来,其实这原本是你们家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