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邻居还冲进去,一边端了水灭火一边打了119。
救火车来的时候,火已经灭得差不多了,大家都说,亏得救得及时,就烧了客厅里的一套沙发,窗帘子也烧了一幅,电路还没有起火,不然可就不得了了。
之芸搀了妈妈慢慢地上楼回家。
客厅里一片狼籍,水淹着烧断了腿的桌子,窗帘被扯了下来,沙发已烧得不成个形。屋子里的烟还没有散,一股子难闻的焦糊味儿。
之芸妈拉着女儿的衣襟不肯放手,咕咕哝哝地就只会说一句:“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
之芸拍拍妈妈的背:“不要紧的。”
之芸妈说:“桌子坏了。还有沙发。”
之芸说:“我再给你买新的。”
“新的哦,要花钱。”
妈妈说。
“没关系的。我有钱啊。”
“钱。”
妈妈拉着女儿的衣服,又说。
之芸足足花了三个星期,总算把家里重新收拾得象个样子了。
她已经不敢把妈妈一个人丢在家里了,宁颜想了个法子,说自己妈妈反正退休了,不如让她白天帮着照看一下,让之芸白天把妈妈送到自己家去。
之芸也是实在没了办法,只好麻烦宁颜妈妈。宁颜妈妈倒还愿意帮这个忙,可是这也不是长久之计,之芸生怕妈妈在宁颜家再闯点儿什么祸出来,可就不得了了。
学校这一头,之芸也非常不顺。
学校里来了一批年青的教师,她一下子好象给浪头迎面打来,从此在领导眼里消失不见了。任何好事再也没有她的份儿,她工作再努力,那努力也落不进人眼里去了。
能干的魏之芸,样样都强的魏之芸,几年前被众人看好的当成一个优秀教师苗子来培养的魏之芸,就这样埋没了。
新的一年又有支教的名额,之芸想起那些纯朴的孩子,想起乡下学校那铺满了阳光的大操场,动了再去支教的念头。
周末的时候,之芸把妈妈接回家,让她坐在阳台上,脖子里围上旧衣服,拿了把小银剪子替她修头发。
母亲象个小孩子一样,手里拿了半个西红柿,得空就咬一口,汁水顺着嘴角流下来,染了一下巴。
之芸替她擦干净。
妈妈突然拉住她说:“老大,你认不认识什么好男孩子?给小芸介绍个对象?叫你老公也帮着找找!”
之芸知道她是把自己当成大姐了,温和地说:“没问题。有好的就给她介绍。”
又蹲在母亲面前说:“妈,想不想跟我下乡去?乡下空气好,我们去看油菜花。”
妈妈咧了嘴笑:“花,看花!”
之芸微笑着点头:“嗯,我们看花去。”
新的一学期,之芸再次下乡,这次,她带走了母亲。
倩茹学会了逛街。
以前上班的时候,尤其是工作特别繁累的时候,总是想,什么时候不用上班就好了,成天呆着,看看书,看看电视,那还不得过得跟神仙似的。
事实上并非如此。
辞职在家的倩茹渐渐地在轻闲里觉出了两分无聊。成天东抓抓西摸摸,不知该干什么好,电视是看到不要看了,开始一套一套地看日剧,看得眼睛几乎要蹦出眼眶,一出门见了阳光便流起泪来,倩茹觉得自己简直要成了山顶洞人了。
于是放弃日剧,捧了书本来看。
倩茹与宁颜不同,她不太喜欢看小说,以前看的书多半是些教育书,现在再捧起这些书来,忽地就有一个声音低低地在心中说:看这个做什么,你已经永远不当老师了。于是就又掷开书,心里有说不出的惆怅。
苏豫一天比一天忙,一边要读书,一边要运作着他的那个公司。说是公司,不过三四个人,苏豫顶了个经理的名头,其实也在自己做业务,一个月里头总有半个月在外面,好在公司虽小,胜在灵活,苏豫也懂得渐进的道理,只拿准了北方特别是西安这块地方,有现成的熟了的客户,舅舅也赞同他,说是螺丝壳里也做得成道场,哪家大公司不是一点点从小到大做起来的?他还偷偷地投了钱在苏豫这里。老爷子一辈子能干聪明,老了老了,摊上个能胡搅蛮缠又贪财的亲家,只好自认倒霉,谁叫自个儿的儿子贪人家女儿的美色,好在小孙子是真的漂亮得跟金童子似的。老爷子是真心喜欢苏豫,把钱投在他这儿,赚了以后养老的意思。
于是倩茹开始一天一天地满大街地逛,一家一家店里进进出出,并不买很多的东西,就只看看就能杀很多的时间了。
然后就回到空空的家里,睡午觉,起来坐在窗边吃花生酱,吃水果,吃各种小零食,摸摸一天天丰满起来的脸颊,倩茹几乎可以听见自己空空的心里有回声传来,直到有一天,倩茹在店里试穿新的春装时,惊骇地发现,原先的号码完全套不上身,好容易穿上了,胸前的扣子叭地绽开,飞到窄小试衣间的一角。
倩茹惊讶地细看镜中脱去厚重的冬衣的自己,腰与腹间突出的肉,将内衣挤成一层层的皱折,倩茹不能置信地用手捏那一堆软软的肉,侧过来侧过去地照着镜子,那个身架有点儿丰满过头的女子,真的是自己吗?
倩茹又凑得近些细看自己的脸,脸色倒是红润了,也光滑了,可是眼角皱纹不仅没有消,反而鲜明起来。
倩茹在更衣间里坐下来,发了半天的愣。
倩茹决定减肥。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将所有的零食都扔了。
减肥大约是世上最难的一件事了,吃惯了零食真想戒口,不知怎么的就那么难,肚子里长出了小爪子,不停地抓挠着,其实也不是饿,就只是坐立不安地,横也不是竖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