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护士出来叫号头,三十一号。
之芸把胜寒的手抓得更紧一点:“我是三十二号。胜寒,我托你个事儿。”
胜寒说:“你说。”
“我妈,脑子有点不清楚,但是她身体挺好的。我姐那里,他们条件也不太好,我姐夫,单位早就不成了,一直在打着零工。要是我打算把我妈送到养老院去,我还有点积蓄,就是请你能不能,有空去看看她?”
胜寒侧过身来抱住之芸,在她的背上轻轻地拍着:“傻姑娘,我们都有的活呢,活得长长久久的,做一辈子的一辈子的好朋友。”
“比好朋友还要好。”
“是,比好朋友还要好!”
护士出来,叫三十二号魏之芸,胜寒走过去接过薄薄的化验单,看了一眼,再细看,再看,抬起头,吐一口长气。
胜寒走过来,咧开嘴笑:“我说我们可以活到一百岁的,没错吧。”
又撒开手叫之芸看他的掌心:“一手汗,吓的。”
之芸傻傻的看着他,模样象一个听不懂老师讲课的惶恐的小孩。
胜寒摸摸她的头:“没事了。没事了。”
之芸的乳房上,长了个硬块,等到她摸出来时已是很明显的一个鼓包了,之芸托小刘帮她照看一下老妈,趁着周末,回南京来检查,做了活体检测,结果还好,是良性的。可是医生说,还是要做个手术,把它切除了,之芸起先不太想做,有工作,还有,妈妈那边怎么办?全是放不下的事儿。可是医生说,最好还是要做掉,不然,很难说以后会不会转为恶性的。
胜寒跑了一趟乡下,把之芸妈接到城里来,胜寒有个小姨,一辈子没结婚,年青时因为恋爱的关系,跟家里闹得厉害,一直都跟亲戚们淡淡的,就疼胜寒这个侄子,胜寒请她帮着照看一下之芸妈,之芸妈除了糊涂一点,人是很随和的,从前就乐呵呵的,现在糊涂了,倒更乐呵呵地象个孩子似的,两个老太太倒挺投缘。
之芸手术再没告诉别人,那一天,只有胜寒一个人陪着。
之芸平时身体结实,连感冒都很少得,虽然不是个小手术,可是倒很顺,人很快清醒了,一睁眼就看见胜寒近得贴着她鼻尖的笑眯眯的脸。
“我想着你就要醒了。”
“那也不带这么吓人的。”
之芸声音虚弱。
胜寒大笑:“有东西吃。我刚买来的。”
胜寒往小碗里倒着粥。
之芸望着他的侧脸,他还是那样的瘦长脸,亮晶晶的眼睛,笑模笑样,胜寒不帅,可是看着就叫人从心底里觉得挺可亲的。
尽管伤口在麻药效力过去之后火辣辣地痛,之芸还是微笑起来。
“胜寒,你怎么老是这么乐呵呵的?”
“要不然怎么办?怎么着也是一辈子,笑总比哭好。”
胜寒怕之芸刚手术完不能吃厚重的粥,小心地只倒了半碗出来,又对上一点开水,把碗里的粥一勺勺喂到之芸的口中,粥稀薄,有重重的味精味,粥不好,然而还是魏之芸吃来还是香甜的。
之芸第二天可以下地以后,就不叫胜寒再过来了。胜寒还是每天过来陪上一会儿,又匆匆地回去。
之芸恢复得挺快,胜寒有时来,会扶着她在楼下慢慢地散步。
这两天突然有点降温,之芸来时没有带厚实的衣服,胜寒带来了一件军用棉衣,是他自己的,之芸穿了,套着面口袋一样,胜寒看一次笑一次的,不过之芸觉得棉衣真是暖和,领口有胜寒吸惯的淡的烟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