粘完票,许凌霜又干了好些细碎的活儿。她心知这些事情并不需要她来干,也心知她突然被器用,有些难以服众。
琐碎的事情累积起来,不知不觉也做了好几个小时。
下班的时候整个城市已经完全被炫目的霓虹灯点亮。
把她压得喘不过气的办公室如今也隐匿在了万家灯火里,沧海一粟般。
贺书颜约了她在人民医院附近的火锅店碰面,到火锅店坐下的时候,时针已经快到九点。
好在贺书颜也不是什么能按时下班的人,许凌霜就连迟到都多了几分安心。
贺书颜招呼她夹菜,氤氲的热气忽然让她觉得不太真实,毕竟比起这样的幸福,匆忙吃几口尚未凉透的盒饭和难以下咽的饼干似乎更加贴近她的生活。
“大忙人,怎么下班比我还晚。早知道这班上得比我们科室还辛苦,我就不让我爸给你介绍了。”
贺书颜往锅里下了整盘的毛肚,边下边嗔怪地抱怨了一声。
“也就偶尔晚一点。”
许凌霜吞下一大口肉,“这个工作挺好的,我还是得找个时间当面谢谢贺叔叔。”
见她认真起来了,贺书颜引开话题,语气幽默:“这还不容易?改天你来我医院做理疗的时候,给他老人家带点微热山丘的凤梨酥解解馋就好。记得别让我妈知道。”
“好好好,改天一定登门拜访。”
“把凤梨酥拎我办公室,我爸这个血糖,吃一块就够了。”
火锅咕噜咕噜地滚着,两人畅聊了许久。许凌霜盯着面前那一锅滚烫的红汤,幻视曾经在加拿大见到的满地枫叶,忽而感慨道:“是不是快到霜降了。”
听到这,贺书颜没想太多,语气更欢快了些:“是啊,快霜降了,快到你生日了。你快想想有什么想吃的想玩的,我来安排。”
许凌霜扬唇浅笑,整个人却像卸了力,几乎和贺书颜同时开口,说出的话却对比鲜明:“沈知意是在霜降前一天走的吧。”
突兀地提起这个人,贺书颜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隔了一会儿又听见许凌霜说:“我今天见到6凛了。”
贺书颜终于心下一惊,终于明白许凌霜今天为什么这么突然地约她吃饭。
她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怎么会见到他?”
“他是我的甲方。”
许凌霜回答,眼中划过难以察觉的落寞。
“那,6凛没把你怎么样吧?”
许凌霜摇摇头。
“那就好。许凌霜你记住了,他不是你能接近的人。”
曾经的后果你也知道,无非就是让自己遍体鳞伤。
贺书颜顿了顿,觉得自己过于严肃,接着话锋一转:“这些年,孟教练一直在调查,她从来都没有放弃过。我们都相信你,你肯定不会做那样的事情。”
见面前的人情绪不高,贺书颜知道是自己话说重了。她带着点求饶的意味,双手挽上许凌霜的胳膊,以极小的力度晃了晃,斟酌道:“你放心吧,会有结果的。”
许凌霜长出一口气。
现在,霜降对许凌霜而言就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传统节气。毕竟仔细算算,她已经有六年没有过过生日了。
她想起七年前的那天下午。
自己从磨刀师傅那接过两双冰鞋,拎着它们回到了冰场,另一双是沈知意的。
那时正是她们争夺唯一一个世界锦标赛名额的关键时期,沈知意正值巅峰,不肯懈怠,一天要练习上百个跳跃。
可许凌霜本就比沈知意大两岁,即使早些年凭借时间差拿下国内赛事大满贯,但随着年龄的增长和天赋的差距,伤病缠身,让她早就已经失去了和沈知意竞争的能力。
她站在场边看沈知意,冰上的人又做了几个高难度跳跃,溅起了一圈冰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