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几秒,风屿眼睁睁看着他们靠近。
女人抢先一步扑在床边,不动声色地占据先机。
“噢,诺维我的宝贝儿子,你终于醒过来了。”
风屿无法判断她的真情几分,不过看她声泪俱下,眼眸盈盈的模样,可以勉为其难地提高她的分数,“妈妈每天都祈祷,我的心肝一定不能有事,感谢真主丕拉,真的把你带回来了!”
女人的手很细腻,掌心传来微微的热度,绝不是在做梦。
风屿觉得自己应该再拍一下脑部的片子。
实在不行让这位女士去看看眼科。
她看起来最多就三十出头的年纪,怎么生出这么大一个儿子的?
噢,当然最好还包括床边的另一位,男士。
如果不是行动不便,风屿并不介意帮他俩一起挂个专家号。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并不是关心两位陌生人的病情,而是……
“!”
风屿瞳孔紧缩,一时间顿住,虽然无法开口,心事却波澜壮阔。
他们……叽里呱啦说的是什么语言?
哦这不是重点——
陌生的发音明显不是华夏文明的通用语,在没有任何翻译的情况下,风屿如同本地人一样,自动理解了他们的意思。
留给他震惊的时间并不多。
站在一旁默不作声,宛如看了一场闹剧的男人开口道:“诺维才刚醒,需要休息,你不要这样一直抓着他。”
也不知是否是过于平淡的语气激怒了她,女人瞬间就收回了悲伤,紧握的手也随之放开,宛如淑女一般优雅地抹去稀少的泪水,露出得体的神情。
不急不缓地回应:“我的儿子失而复得,当然高兴。”
“我可不像某些人,只会站在旁边干看着,儿子醒了也没有半点做父亲的态度。”
她咄咄逼人的语气十分尖锐,说话时也全然没把眼神放在男人身上。
讽刺的情绪很明显。
不过男人似乎早就习惯了,反驳也游刃有余。
“我没有做父亲的态度?那是谁跑上跑下给儿子安排医院,找人打点……”
“放屁!”
他没有说完的机会,女人冷笑道:“你有什么资格说这些,儿子伤成这样还不都是因为——”
像只被踩住了尾巴的猫,浑身的毛发如同尖刺一般竖起来。
“崔西!”
他有些恼怒地低吼,语气都带着狼狈:“你看看你说的这些话,像是一个母亲该有的样子吗?诺维都被你给教坏了!”
男人周遭的空气都凝滞了,宛如一个封建大家长那般,掌控一切。
病房里的空间足以容纳三人,而此刻的风屿却动弹不得,只能作为旁观者聆听了整个过程。
他神情恍惚,仿佛置身于梦境之中,隐约间嗅到了一丝难以捉摸的气味,让他感到呼吸有些困难。
压迫在房间蔓延,意识模糊间还伴随轻微的耳鸣。
不过这种状况并没有持续多久,紧急的脚步声救了他。
有人进来了,赶走剑拔弩张的夫妇,风屿觉得缓过来一些,闻到他身上的味道,莫名觉得安心。
所谓的父母还在病房外争执,失去了往日的体面。
听到声音,年轻的医生出去阻止,才结束了无休止的指责谩骂。
他会说些什么呢?风屿迷迷糊糊的。
不过还能自顾自地回答:应该是,两位家长,这里是医院不是社区,请不要打扰到病人的休息,麻烦遵守医院的规定,不管你是谁。
嗯,是正气凛然的医生拯救了他。
风屿确实需要一个单独思考的空间,这里的情况尤为复杂,故障的脑子一下子承受不了这么庞杂的信息。
他需要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成了别人的儿子。而他们明明说着陌生的语言,却完全没有出现无法理解的情形,太多细节值得推敲,风屿却不敢妄下定论。
事实上,他仍然记得失去意识之前,看到头顶的天花板确实砸了下来,在那种情况下,生还的可能微乎其微。
这不是拍电影。
虽然这个房间处处透露出科幻大片的设计感,虚拟屏幕和急救舱似乎在过去是一种想象,但眼前的景象让他不得不怀疑是不是真的来到了未来。
留给他单独思考的时间足够了,年轻的医生终于来关照了他的患者。
自从嘈杂的噪音源离开后,也带走了那股压抑的气味,风屿的精神状态逐渐恢复正常,便保护性地拒绝开口说话,被动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