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人?”
叶申一头雾水。
“没错,”
秦月慢悠悠地说道:“如果我们没办法协议离婚,那么就只能起诉离婚了。在财产分割这件事上,我需要你帮我证明唐伊川确实有婚外情。我并不想真的起诉他,起诉的时间拖得太长了,我没有耐心。到时候我们提前通气,找个机会设个三个人见面的局,唐伊川那个草包,肯定一下子就紧张了。不过你放心,我也不会白白让你辛苦。一旦分割稳妥,我就立刻就离开。这样,你也能快速和他在一起。你帮我作证人,我送给你一个唐太太的名头,你不觉得划算吗?”
“你已经下定决心了要和唐伊川离婚?”
叶申忍不住问道。
“没错。我相信如果你处于我的位置,也会想要离婚的。叶小姐,唐太太没那么好当的。至少我在当唐太太的这几年,没几天真正快乐的日子。不过你既让想当,我不如给你一个机会。谁当不是当呢,相比于其他人,我对你倒是不怎么讨厌。你好好考虑下我的方案吧。”
秦月的声音柔软,提出来的要求却让叶申瞠目结舌。她缓缓放下电话,望向了一边的唐仲樱。从秦月打来电话开始,叶申就按下了免提键。唐仲樱坐在旁边,作为母亲唯一的智囊团成员,她的意见至关重要。
“阿樱,现在怎么办?你爸爸让我们听他的,但是我担心他那么优柔寡断的一个人,未必会及时作出安排。”
叶申向身边这位小小的闺蜜表达了自己的忧虑。
唐仲樱不假思索地回答道:“爸爸最怕麻烦。之前他觉得快签协议了,离婚很轻松。但是现在不一样,她已经改变主意不想按照原来的条件离婚了。如果爸爸知道离婚这么麻烦,他肯定懒得再行动了。”
“那……我要和她见面吗?我听她说话的语气态度,似乎不像我想的那么笨……”
叶申犹豫起来。
唐仲樱想了想,说道:“她不像你想的那么笨,可是也没有多聪明。你没注意到吗?她和你说话的时候经常停顿,旁边还有其他人的声音。我猜是别人教一句,她说一句。”
“谁会教她呢?”
唐仲樱耸耸肩:“这就不知道了,可能是朋友,也可能是律师。你不是说过吗,这些有钱人离婚,都会有律师出谋划策的。你以后要是真的和爸爸在一起了,我看也最好请个律师。爸爸是甩手掌柜,但爷爷不是。爸爸喜欢你,爷爷可不一定。”
叶申惊讶地望着唐仲樱。在叶申看来,秦月带来的震撼,远远不如唐仲樱给自己带来的震撼大。对于女儿过于成熟的思维,叶申难以相信。
“阿樱,你怎么会想得这么多?”
叶申问道。
唐仲樱若无其事地笑了笑:“因为我从出生开始,你就反复和我说这些事。说你和爸爸的复杂感情,说爸爸那边的家庭,说我们一定要赢。我听了好多好多年,想得自然就多了。你有时候也犯傻,是因为你身在其中。中文课上那首唐诗不是也说,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吗?”
话虽如此,但叶申依然觉得不可思议,她隐隐感觉到女儿正以一种超乎她想象的速度在成长。
“那你说,我们是安静听爸爸的安排,还是立刻回国和这个女人见面?”
叶申又问。虽然有几个时常聚在一起的朋友,但叶申却不习惯和她们倾诉如此隐秘的家事。她对外宣称已经不对唐伊川抱希望,但实际上那颗野心从未死去。牌友虽多,但叶申认为那几个女性朋友没有任何一个人的智商情商配指点自己。唯有唐仲樱,这个曾经与自己共享过心跳的生命,能给她许多意料之外的绝妙建议。
唐仲樱却没有给出叶申直截了当的答案。母亲的目标,与唐仲樱自己的愿望背道而驰,这是最令她感到痛苦的事。母亲渴望回国,渴望在那场人生的牌局中拿下赢家的地位。但唐仲樱却留恋里士满,这里是她生命与友情开始的地方。
叶申见唐仲樱不开口,便又问道:“你知道吗?菡菡和可芙都要回国了,我前几天才知道的消息。阿樱,她们如果都走了,就只剩下我们和姚臻姚念了。姚臻带着个拖油瓶,本来也不可能再找棵能给她转正的大树。但咱们不一样,有机会回去,为什么不回?”
作为snowcb的成员,唐仲樱得知消息的时间远远早于叶申。在女人们对彼此守口如瓶的阶段,女孩们之间早已敞开心扉。但唐仲樱依然装作惊讶的样子,摇了摇头,说道:“不知道,不知道她们要回国。如果我也走了,那念念就没有朋友了。”
叶申却无暇顾及姚念有没有朋友。虽然这是和秦月的第一次交锋,但对方有一句话是说对了。从本质上看,唐伊川的确是个草包。准确地说,是个拥有好皮囊和好脾气的草包,爱吃爱玩,唯独对正经事使不上力。听从唐伊川的安排,叶申已经听从了十几年,等不到任何结果。再等下去,恐怕自己就要一辈子被困在里士满了。但秦月不一样,秦月谈的不是感情,而是交易。交易和打牌有相似之处,在规定时间的博弈后,总能出一个结果。
到底是相信唐伊川,还是相信秦月,叶申的大脑飞速运转着。
这么多年过去,她需要一个结果。五分钟的思考之后,叶申决定临阵倒戈与秦月合作。与唐伊川合作是看不见未来的,和秦月合作倒是能狠狠心搏一把。
“阿樱,我已经订了机票。你和阿弟陪我回一趟国。”
叶申说完这句话,忽然觉得全身一阵轻松。她推开后院的木门,在花园了深深吸了一口气。叶申庆幸自己没有成为最后离开里士满的那一个,而眼下更重要的是,她终于要开始一场此生最期待的牌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