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思思!你个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给我滚出去!”
孟云想把沙发上的孟春燕也一把拉起来,把母女俩一起往外推搡,“以后用不着你们介绍,都给我滚!”
孟春燕被推得差点站不稳,趔趄一下才抓住女儿的肩膀站住,还不忘回头陪着笑脸说:“这孩子在外面学的口无遮拦的,我回家肯定好好教训她!不过大姐,厘厘这事可就说定了,等过几天我带人过来给你们看看啊。”
“看什麽看,滚!”
说着砰一声关上房门,这下总算清净了。
孟云想手按着门板,胸口还气得上下起伏,本来姐妹俩平时来往就少,上个星期孟春燕突然说要来给她送两条鱼。
南城靠海,多珍稀的鱼在这都不算稀奇,想着两人也是血脉相连的亲姐妹,串门送点东西也很正常,孟云想没多想就同意了,可一进门孟春燕就开始喋喋不休的说起洛厘该找个男朋友的事情。
她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送鱼是假,说媒才是真。
孟云想也抱着试试看的心理听听,毕竟洛厘今年已经28周岁,如果双方合适处处看也好,谁知道这母女俩一个劲儿夸对方数落自己女儿,明显心术不正。
如果她经常上网,估计就能想到“pua”
这个词了。
她回头看着已经拿来扫把开始收拾地面的洛厘,走过去,心疼的从洛厘手里拿过来,“别干这个,看电视吧厘厘,一会饭就好。”
早上孟春燕打电话要来,她还特意炖了只鸡準备招待她们,现在也不用了,她跟洛厘一人一个鸡腿更好。
高压锅上面的蒸汽呼噜噜的响,不用掀盖就知道鸡肉已经炖得软糯无比,香味已经止不住的往外冒。厨房的玻璃弥漫着一层白汽,朦胧间感觉窗外仿佛下了雪一样。
洛厘打开电视,一个扎双丸子头的女孩正对着电视里面的大屏t幕挥手,屏幕里是一个穿着小西服的中年女人,也对着屏幕外挥手。
观衆席和嘉宾席立刻爆发出一阵惊呼。
“阿姨好年轻啊!根本不像是母女有没有?!”
“芊芊跟妈妈好像啊,这是掉进美女窝了嘛!”
中年女人优雅微笑:“大家好,我是芊芊的妈妈,感谢大家对芊芊这麽照顾。”
主持人忍不住问:“阿姨好有古典气质啊,是跳过古典舞吗?”
双丸子头女孩很自豪的说:“我妈年轻时候是南城舞团的首席舞者,比我可厉害多了,从来都是跳女一号的。”
南城舞团。
这四个字仿佛是一支利箭把正在扫地的孟云想钉在了原地,她擡起头,怔怔的看向屏幕里那个中年女人。
一身价格不菲的高定,保养良好的脸妆容精致,跟灰头土脸,两只手布满老茧的她仿佛隔在两个世界。
洛厘看着电视屏幕里双丸子头女孩的脸,也忽然想起来她是谁了。
洛芊,跟她同父异母的妹妹。
洛芊的母亲戴舒月,也曾经是妈妈在舞团的同事,只是那时跳女一号的一直都是孟云想,而不是她。
洛厘在妈妈的影集里见过妈妈当时跳舞的照片,总是被很多人簇拥在中心,花团锦簇衆星捧月,美丽的面孔曼妙的舞姿永远都是舞台的焦点。
但自从自己三岁之后,影集里就没有妈妈跳舞的照片了。
洛厘听很多人说过,妈妈为了照顾她放弃了舞团的工作,背着她骑着三轮车去市场摆摊。
从小洛厘就总是会想,如果她没有生病,没有变成傻子,妈妈现在肯定还是舞台上最美的舞者吧。
虽然聪不聪明不是她可以选择的,可有时候,她还是会觉得是自己错了。
洛厘捏着遥控器,一下把电视关掉,闷声闷气的说:“不想看电视了。”
孟云想看着熄灭的屏幕愣了一下,看洛厘落寞的样子,伸出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没事,妈妈早就忘了。”
看洛厘执意不看电视了,孟云想让她把饭桌搬过来,一会她们準备在客厅吃饭。
洛厘很小心的把饭桌抱起来,桌子的桌腿跟桌面是通过吸盘连接的,要先把折叠桌腿撑好,再把桌面放上去。
地板上的垃圾收拾完又拖了一遍,还有点水迹,她摆好桌腿感觉有点滑,又往旁边挪了挪,这才稳了。
她擡起桌面刚要放上去,一阵铁门开合的吱呀声从厨房的窗外穿来。
年久失修的栅栏铁门,声音格外穿透刺耳。仿佛一口经年不敲的洪钟被倏然击响,震耳发聩。
桌面一下从手中滑落砸到地上,连同摆好的桌腿都被一起砸翻,洛厘却顾不得上这里,踩过去跑进厨房,迅速用手把窗玻璃上的水汽擦去。
氤氲中,她看到一辆黑色汽车停在了隔壁别墅的大门外。
跟我结婚
黑色汽车。
洛厘一眼不眨的盯着它看,眼睫被玻璃压得高高翘起,却还是觉得看得不够真切。
隔壁庭院里的那些植被这些年没人经管,全都拼了命的恣意生长,尤其今年光照还足,已经快把中央的两层小楼彻底吞噬,将院子变成一座原始森林。
从厨房这里只能勉强看到车头,能听到踩在枯枝落叶上的咯吱声,却看不到人的身影。
是他回来了吗?
旁边正盛鸡肉的孟云想也听到了那阵开门声,还没等她盛完菜去看,洛厘就先跑过来。
孟云想看了眼客厅倒在地上的桌子,又看向洛厘的背影,眼中闪过一抹晦暗,她低下头用锅铲把最后一块鸡肉捞上来,说:“前几天听物业说隔壁的住户要回来,让他们提前把垃圾和杂草清理一下,估计是佳遇回来收拾他爸妈的遗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