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椅再次停住,启明疑惑地看向仇丰壤,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
“我喜欢你。”
仇丰壤声音渐渐低弱,垂下眼睛,不敢和启明对视,“我小时候就听说了你的事迹,知道你出事我特别惋惜。后来见到你,发现你没有因为腿的事意志消沉,依旧努力做好自己的事,我特别佩服你。”
“我不知道怎么能离你近一点。”
仇丰壤说,他期期艾艾地拉住启明的手臂,“可以给我一个机会吗?”
“不好意思。”
启明态度明确地回绝,“我目前没有谈恋爱的打算。”
仇丰壤站在凉亭前,替启明拉开纱帘,他没有表现出过分的失望:“我能问问原因吗?”
“我是残疾人,这意味着我没办法融入你的交际圈。”
启明说,“我不想要你抽出一部分精力照顾我,你的朋友们也会因为我的存在感到拘束。”
智能轮椅载着他滑进凉亭,“你会因为照顾我的身体和感受,而身心俱疲,却碍于道德,不敢向我提出分手。”
“我是残疾人,在社会共识下,我是弱者。”
启明说,“我不愿成为任何人眼中的‘弱者’。”
“启明……”
仇丰壤惭愧地低下头,尽管他口口声声说他不把启明当做残疾人,但他的内心深处,下意识将启明放在弱势的位置。启明的假设符合逻辑,精准地戳中仇丰壤、乃至全人类都避不开的境况,道德是人类社会的根源之一,道德要求人们尊老爱幼、帮扶弱小。仇丰壤接受过良好的教育,他迫不及待向启明展示羽毛,其中刻意的照顾行为刺痛了启明的眼睛。
“你没有错。”
启明说,“是我的自尊不允许我成为他人的拖累。”
他主动反手握住仇丰壤的手臂,刻意地安抚道,“谢谢你喜欢我。”
早恋
仇丰壤坐在凉亭里,沉默地吃过饭,和启明道别。临走时,他问:“我们还是朋友吧?”
“如果你想的话。”
启明说。
仇丰壤抿唇,他比启明大两岁,相处时却有种被俯视的错觉,他看向端坐轮椅上淡漠的少年。启明不是山峰或者河流,他是缀在天幕的一颗明亮的星辰,无论仇丰壤多么努力奔跑,也只能在地球表面,仰望星辰的光辉。
“我希望我们是朋友。”
仇丰壤说,他朝启明挥挥手,“不用送了,我知道路。”
他掀开纱帘,走出凉亭,隐入树林深黑的阴影。
启明没有把仇丰壤的表白当成一件值得重视的大事,他回到小院,和陈雁桥打声招呼:“陈姐姐,我回来了。”
“你同学呢?”
陈雁桥问。
“他回家了。”
启明说,轮椅载着他向电梯滑去,“我去楼上看一眼。”
“去吧,有事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