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沈翌没办法感到轻松,徐清旖以前说他是一个冷冰冰的人,他从来对此保持中立态度。
但现在他真正第一次感到了无能为力,如果刚才他没有假装睡着,如果他反应再快一点,那个人都不会离开。
他从未有过这么深重的罪恶感。
这一趟旅程,是从哪一刻开始变得让他不再自如、坦荡的?也许是穆老师指着他问他为什么放弃数学,也许是师母发现他给不出明确的答案时失望的眼神,又或许是离开时爷爷抱住他一言不发,眼里却红得彻底的模样……
他根本还不够资格,不能给任何一个人清楚的答案。
沈翌已经二十一岁,却依旧不够成熟,依旧没有底气做出任何承诺。
他没办法像穆老师那样,一生只与最热爱的数学待在一起;他没办法对徐老师和师母保证可以给清旖想要的生活,保证让她永远幸福与快乐;他没有办法给年迈的爷爷一个很好的医疗环境,只能懦弱地祈求他不要生病。
他押上自己前二十年的所有经历,看似是与生活对赌,自己却永远是被动的那一个。
勃艮第
李其深的工厂裁员,本来他年轻力壮,按理说是不会被裁掉的。可是刚好他运气不太好,经理在他和另一位三十多岁的中年人里面,还是选择了经验更丰富的中年人。
沈翌回来后不久,他穿着一身不太板正的西装打开了门。
“你回来了啊?没多玩几天吗?”
李其深将钥匙随意放在餐桌上,然后顺势窝进了自己的小床。
“回来工作,你没去上班?”
“失业了。”
李其深的声音在被褥里闷闷的。
沈翌正在整理面包和水的手顿了顿,然后拿过两瓶水和两袋面包,走出卧室用手轻轻碰了碰他,“哎。”
“什么?”
李其深抬起头,然后问:“你……怎么?”
“买多了。”
沈翌说着走回了卧室,到门口时回过头,“找工作也不用太着急,慢慢找,机会总会有的。没钱吃饭的话,我们可以一起吃。”
李其深从前对他这个室友的印象是他不爱说话,有点像他以前高中的那些高年级学霸,他们家庭条件都很好,但多少有些不近人情。正是感动的时候,肚子却不争气地叫出了声,沈翌笑了笑,李其深说:“可是我……吃得有点多……”
“那算了。”
竟然会和他开玩笑了。李其深想。
为了表示感谢,晚饭是他请吃的面条,是他妈妈找人带给他的。
李其深做饭也不错,家里没有鸡蛋,于是只做了两碗清汤面。加了些佐料,当然最重要的是他从山西带来的老陈醋,然后就出锅了。
“你现在是什么打算?”
吃饭的时候沈翌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