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怀孕,皇帝废了太子,是为了给她腹中的孩子让道。但你被捕后要当众招供,庾后腹中是你的种。
“她在入宫前就与你眉来眼去,入宫之后还总是找你,与你珠胎暗结。没想到事情被庾少卿撞破,你们便拉庾少卿一起商量,纸是包不住火的,不如趁着端王与皇帝反目,一不做二不休宰了那暴君。庾少卿借了你一些人,你们埋伏在邶山,想着万一失败,就栽赃给端王。
“没想到被人认出,阴谋告破,你想着自己是活不成了,临死也要嘲笑一番暴君。”
死士一一记下,却又不解道:“殿下,皇帝真的会相信这番话么?”
夏侯泊:“他信不信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在场的文武百官都会听见。”
如此一来,庾晚音永世洗不脱妖女之名,而夏侯澹若是悍然袒护她,也就成了色令智昏的昏君。
死士:“万一皇帝根本没做防备,咱们一击即中,直接送他去了西天呢?”
夏侯泊:“那你就不招供了。就让庾后腹中之子,成为夏侯澹的遗腹子吧。”
“……庾后并未真的怀孕。”
死士提醒道。
夏侯泊笑了笑。
于是死士脑中转过弯来:没关系,夏侯泊掌权后,她自然会怀上的。将来孩子是幼帝,而夏侯泊是摄政王。
他们筹谋的一切,所求无非四个字:名正言顺。
端王要的不仅仅是权力。他还要万民称颂,德被八方,功盖寰宇。他还要君臣一心,励精图治,开创一代盛世。
所以他绝对不能背负着弑君之名上位。
他要当圣主,而圣主,总是值得很多人前赴后继地为之而死。
死士在心中飞快地复习了一遍台词,从容开口:“庾——”
他也只说出这一个字。
一声炸响,他眼中最后的画面,是皇帝对他举起一个古怪的东西,黑洞洞的口子冒着青烟。
死士倒地,整个人痉挛数下,口吐鲜血,彻底不动了。
夏侯澹一枪崩了他,转身就去瞄准端王。
名正言顺,谁不需要呢?他们隐忍到今天,也正是为了师出有名地收拾端王。但这一切有一个大前提:事态必须按照己方的剧本发展。
显而易见,今天手握剧本的不止一人。
夏侯澹刚一转身,心中就是一沉。
短短数息之间,他就瞄准不到夏侯泊了。
夏侯泊已经消失在了禁军组成的人墙之后。距离卡得刚刚好,隔着无数臣子与兵士,恰好站到了他的射程之外。简直就像是……提前知道他手中有什么武器一般。
而那些刚刚还包围着端王的兵士,不知何时已经以保护的姿态将他挡住了。
上任不久的高太尉面色一变,连声喝止不成,气急败坏道:“你们想要反了吗?!”
没有一人回答他。无形之中,在场的数千禁军分成了两拨,各自集结,互相对峙。
两边阵营中间,是手无寸铁瑟瑟发抖的百官。
北舟耳朵一动,低声道:“不止这些人。林中还有伏兵,应该是他囤的私兵,或是边军已经赶到了。澹儿,他根本没指望用几块石头砸死你,他的后手比我预想中多。”
到了此时,夏侯泊还在兢兢业业地大声疾呼:“陛下!那刺客死前说了个‘庾’字,陛下为何急着杀他?他手中那香囊是谁绣的,陛下难道不查吗?”
大臣们早就缩成鹌鹑不敢吱声。人群中,李云锡梗着脖子想回敬一句,被杨铎捷一把捂住嘴。杨铎捷贴在他耳边急道:“别说话,文斗已经结束了。”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一场恶战终是无可避免。
夏侯泊:“陛下为一女子,竟要不辨黑白,对手足兄弟下手么?那庾后究竟有何手段惑人心智,先前冲撞了母后也能全身而退,反倒是母后忽然横死……”
他突然望向那名矮小侍卫,“庾后,你无话可说了么?”
那矮小侍卫浑身一震。
夏侯澹目不斜视:“让他闭嘴。”
高太尉一声怒吼,直接定性:“拿下叛军!”
与此同时,夏侯泊也喊出了名号:“除妖女,清君侧!”
两边横刀立马对冲而去,一时大地摇颤。
困在中间的百官忽然就被前后夹击,一旁又是山壁,四面只剩一面出口,就是那片黑黢黢的山林。
李云锡等人被人群推搡着奔向那山林,刚刚跑进几步,又被逼退了出来。
林中的伏兵出动了。
这些人方才隐在树丛间,连气息都掩盖得几不可闻,只有北舟这样的绝世高手才能发现端倪。此时浩浩荡荡地杀出来,庞大的队伍竟望不到尽头。
为首一人一声号令,将士齐齐拔剑,人还未至,那凌厉的煞气已如黑云压顶,与一盘散沙的禁军判若云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