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愫望着那位张扬跋扈的娇小姐,试图在长鞭恐吓下自保。
可赵兮儿闻言却不屑冷笑,嗤道:“人命?我早查过了,扬州知府家的少夫人温愫,自甘下贱卖身为奴,而今就是尧哥哥养着的奴婢而已,我来日是要给尧哥哥做妻子的,他的奴才,就是我的奴才,我想打就打,想杀就杀,你能如何!”
温愫握着长鞭的手僵硬惨白,说不出话来。
是啊,她能如何,她能怎样。
她没有一个清白的身份,褚尧把她变作奴籍,毁了她的自尊体面,让她成为一个任人打杀的奴才。
让她此刻,连自保都艰难。
温愫在这一刻恨透了他,甚至隐隐后悔,会什么曾经有几回,杀了他,却怎么也下不去手……
她的心软得到了什么啊?
是一次次被人,肆无忌惮的轻贱。
罢了,何必挣扎呢,要打要罚,就要打要罚。
左不过是一条性命罢了。
温愫闭了闭眸,松开了握着长鞭的手,昂首迎了上去。
那赵兮儿见状骂道:“下贱坯子就是下贱坯子,骨头没得一点硬处。”
温愫闻言心中苦笑,说不出话来。
她的骨头曾经很硬,后来一点点,都被旁人敲碎。
如今,已然尽成齑粉。
那赵兮儿气势汹汹的扬手就要将长鞭重新抽在温愫脸上。
鞭子划破长空,眼瞧着就要落在温愫脸上。
突地一块儿不知打哪来的石头,砸到了赵兮儿腕上。
那一砸力道极大,将赵兮儿手腕震得发麻,也让她本能的送来了攥着鞭子的手。
长鞭落地,只是那鞭尾处,还是有几分溅到温愫脸颊,留下一点鲜艳的血色。
“谁?谁敢暗算本小姐!”
一身玄衣陈晋抱剑从暗处走了出来,抿唇低首道:
“在下是奉主子命令负责温愫姑娘安危的护卫陈晋。
温愫姑娘只是一介弱女子,扛不住您一顿鞭子的,届时真出了事,即便您身份尊贵不怕处罚,却也伤了和主子的情分。
如您所言,您是要嫁给主子做正妻的,主子的性子您也知道,他可不喜欢跋扈刁蛮的女子,一惯只喜爱温婉贤淑大度容人的女子。
前头的明宁郡主,不就是如此吗?
更何况,您也知晓,主子在意明宁郡主多年,这温愫姑娘的一张脸,便是主子聊解相思的慰藉,您若是毁了这张脸,难不成,是想要主子,不远千里将那位郡主,迎回来吗?”
陈晋这番话,倒是句句踩在了赵兮儿痛楚。
尤其是最后一句。
温愫再如何受宠,到底身份低贱,何况褚尧说不准就只是将她当个玩物罢了,可那明宁若是回来,再是麻烦。
赵兮儿如此想着,勉强压下了对温愫的厌恶。
“哼,今日便先放过你,你在这跪下,给我磕三个响头,我就饶了你这回。”
赵兮儿得意的说,话语里满是羞辱。
温愫被抽了两鞭子后,身子本就脆弱,闻言更是脸色苍白。
她咬着嘴唇,不肯跪。
“人生天地间,上跪天地,下跪父母,你算什么?也配让我跪?”
隐忍再三的屈辱,终于还是没能彻底压住,撕裂了温愫的理智,泄出了几分恨意。
她说这话时,唇角勾着冰冷的弧度,周身透着刺骨的寒气。
那赵兮儿见自己眼里卑贱出身的温愫,居然敢这样对着自己说话,更是怒火难消。
气怒道:“我是什么?我是主你是奴,我要你跪,你就得跪,要你死你就得死!来人!给我打断她的腿!”
这刁蛮跋扈的小姐,倒是和褚尧性子相似,或许他们这样的权贵,早习惯了轻贱别人的生死。
眼前的赵兮儿如是,在扬州时候的褚尧,亦如是。
温愫神色清泠泠,颊边挂着道血痕,就立在前头,没有半点神色波动。
赵兮儿带的奴才本就立在跟前,一脚踢在了温愫膝盖处。
温愫腿膝生疼,不得已,微微弯曲。
到底还是疼得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