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柳姨娘死那天的温愫,却好似另一个全然不同的人一般。
她有血性,有脾气,
性子桀骜,目光清冷,倔强又凄艳。
当真是美得让人心惊。
沈砚恨她不驯的样子,恨她偷情通奸不肯认错,却也不可自控地,被这样不一样的温愫吸引。
他远远瞧着她,喉头微滚,一想到他娶了温愫五年,也没享用过这样的温愫,倒是让那京城来的世子爷捡了便宜,就难消怒气。
温愫抱着女儿过来,未曾瞧沈砚目光。
刚踏进门槛,就听到了沈夫人的冷嘲。
“哟,我当是攀上高枝就不把我们沈家放在眼里了呢,还知道过来啊。”
温愫抿了抿唇,没有言语,抱着女儿落座在席上边角。
那沈夫人瞧见温愫女儿,一想到至今温愫也没能给自己生个嫡孙就来气。
指着骂道:“谁让你带着贱丫头来的,我瞧见她就烦,还不快让人把这赔钱货丫头带下去扔到外头让奴才伺候!”
边骂,那涂着蔻丹的尖利指甲,就戳到了温愫女儿额上。
小娃娃吓了一跳,哭得哇哇乱喊。
温愫抱着女儿的手发紧,目光盈着寒意看向沈夫人。
一旁的沈砚闻言难得当了次人,伸手拽着沈夫人的手,将人拉了开来,不满道:“娘,你说什么呢。再怎么也是我的女儿。”
沈砚这段时日将那柳姨娘好生查了一遍,才知那柳姨娘的儿子,根本不是他的种,为着面子没说出来,可心里却是有数。
温愫和那京中来的世子,不过初初相识,那柳姨娘和她那姘头,却是在妓院花楼里就不干不净了。
那孩子身上的胎记,都和她奸夫身上的胎记在一处,十之八九不是他的种。
可温愫这女儿,生得玉雪模样,跟沈砚一位姐姐幼时几乎一般无二。
这也是为何,沈砚在知晓温愫偷情通奸后,没有怀疑女儿身世的缘故。
沈砚这身子是废了的彻底,心里清楚自己这辈子只温愫女儿这一个孩子了,自然是比之从前在意些。
他从温愫怀中抱过女儿,避开沈夫人的磋磨。
温愫愣了瞬,有些紧张女儿,末了想到了些什么,到底没有开口阻拦。
沈砚有万般不是,百种不堪,是个差到极点的夫君,可他对着女儿,却还算有点良知。
当初沈砚肯因着温愫怀孕给温愫那哥哥平了赌债,在温愫生下女儿后,也的确是这沈家里唯一一个没有因着温愫这胎未得男嗣迁怒女儿的,温愫恨他厌他,却也知晓,他对女儿是有几分为人父的好处的。
到底是他的骨肉,猛虎毒辣尚且不食子,沈砚应当不会对女儿如何。
温愫如此想着,稍稍放下心来。
一旁的沈延庆见状,示意沈砚抱着女儿坐下。
而后命奴才给温愫添了碗粥后,试探道:“愫愫啊,你和那位现下如何了,怎么这几日,都没见他登咱们家的门。”
沈延庆这话一出,温愫脸色微微僵滞。
捏着碗里的汤匙手柄,指尖因过于用力而泛白。
半晌后,缓声答话道:“我和他,没什么干系,以后应当也不会有牵扯。”
温愫此刻是当真觉得,她和褚尧已然没有什么干系了,日后也定不会再有牵扯。
那人总还是心存傲气的,自己已经将话说到绝路,他绝不会再来主动纠缠。
可是温愫忘了,那褚尧虽是顾忌脸面,不会再来纠缠于她,却有千百种法子,可以逼着温愫先低头求他。
温愫这话一出,沈延庆当即变了脸色。
而今私盐案风声鹤唳,沈延庆自己也知道,他危在旦夕,一心想着,有温愫在,若是讨得那钦差的欢心,说不准还能从中转圜。
没曾想,温愫却说,她和来办案的钦差没什么关系。
沈延庆脸色难看,正要发作。
此时外头院子里却忽然响起一阵喧闹声响。
“不好了!不好了!老爷!大事不好了!那外头来了一众官兵,说是要押您去府衙!”
下人喘着气跑了进来,神色惊惶的道。
沈家众人还未反应过来,那横刀的几个官兵,已然闯进了饭厅内。
好一阵兵荒马乱叫喊哭嚷,那沈家老爷连争辩都未来得及,就被人押住。
沈夫人在饭厅里骂骂咧咧,哭天喊地,温愫也脸色惨白。
那沈砚更是糊涂得很,抱着女儿在旁,险些撞在官兵刀口上。
眼瞧着那兵刃差点伤到女儿,温愫面色惊惶,赶忙从沈砚手中夺过女儿抱着。
那来的一对官兵里,为首的,温愫曾经在褚尧那处见过,算是打过几回照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