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瞧不上她一个市井商贾之家出身,又早嫁了人的小女子。
这些日子,倒真是为难他屈尊降贵,装成一副温雅柔情的样子哄着她。
温愫眸光自嘲地笑,目光讽刺难言。
她脸上还带着伤,面容狼狈难堪。
眼睛却清亮漂亮。
内室未曾点灯,体态纤弱的女子坐在窗下,身上盈满月光。
美的让人心折,也让人怜爱。
她孤身坐了许久,身子僵硬仍未起身。
夜幕中有人自卧房屏风后走出,温愫都未察觉。
一直到那人走近,立到她跟前,她才意识到不对,愣愣回首。
来的人是褚尧。
温愫看到他的面容,怔了怔瞬后侧首避开,不愿意让他瞧见自己脸上的眼泪。
偏生褚尧这人耳目极佳,早瞧见了她的泪水,也早在月光下,看到了她那被明月映得清晰的泪珠。
他低叹了声走近,捏着她下颚,逼她抬起脸来。
指腹力道轻缓,擦去她的眼泪。
“哭什么?脸上带着伤,泪水沾在上头,不疼吗?”
温愫鼻子微酸,没有答话。
褚尧从袖中取出药膏,小心挤出来沾在指腹,轻柔擦在她脸上。
温愫下颚被他捏着,想要扭头也避不开,只能由着他把药膏抹在自己脸上。
他力道并不重,可温愫伤得厉害,还是疼得蹙紧了眉心。
褚尧嗓子微哑,瞧着她蹙眉忍痛的模样,心下就来气。
略粗了声气,紧锁着她眼眸,问她:“还是不肯和离?”
温愫没答话,也没应声。
褚尧便明白,她心里的答案,依然不会是自己想听的。
他嗤笑了声,指腹继续给她上着药,嘲讽道:
“当真是愚不可及,不识好歹。
你不肯和沈砚和离,是想日后同那柳姨娘一样被他生生打死吗?
今日那柳姨娘的下场,还不够让你看明白吗?
若没有我护着,你今天比她死得还早。
我费尽心思让你瞧了这场戏,你竟还不醒悟!”
褚尧话中带气,温愫闻言,却惊愣了住。
她愣愣抬首,攥着褚尧衣襟,急声问:“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柳姨娘私通的事,是你捅出去的?”
褚尧气定神闲地将她脸上伤处抹完药膏,抽出帕子净手,无所谓地道:“是又如何。”
温愫手颤得厉害,目光不可置信的看着褚尧。
温愫哑着嗓子后退,眼神像是看一头吃人的恶狼猛虎一般瞧着褚尧。
喃喃低语道:“那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啊,你怎么能这样害死了她。”
褚尧闻言嗤笑,扔了帕子,落座在温愫身侧。
闲闲道:“要她命的是沈砚,我无非是把她做的事,让沈砚知晓罢了。”
她从前只是觉得他浑蛋禽兽,觉得他放浪形骸,却从不知晓,他竟如此,视人命如草芥。
世间怎么会有这样可怕的人……
褚尧瞧她一副畏惧惊骇的样子,也是气怒,捏着她下颚,就把人拉进了自己怀里。
“怕什么?沈砚又不敢要你的命。
我在,他就是想,也不能。
柳姨娘的死,无非是给你一个教训罢了。
让你瞧清楚,若没有我护着,你在沈家是什么样的下场。”
温愫眼里泪光凝滞,喉头沙哑艰难,猛然推开褚尧,
怒声质问:“你拿一条活生生的人命,给我做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