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成培年叫人发卖了几个参与帮助田德修围堵得晴的下人之后,成天复依旧坐在堂上饮茶,看那架势,还要等着父亲大人提审田佩蓉。
成培年今日闹得里外都不是人,所以见儿子还赖着不走,心里也是窝火带气儿,便问他是不是还要留下来用个晚饭?
成天复见父亲赶人,这才慢悠悠地起身,不过临走的时候,成天复都是摸着腰间的佩剑,跟父亲大人确认了一下,还要不要让他返回成家了?他现在倒是想在成家常住,协助着父亲好好清理一下门户。
成培年看着儿子那讥讽的表情,真是要气炸心肺了。
他之前还觉得儿子一直是那个家祠罚跪,一声不吭由着他抽打的少年。
可是今日被儿子刀架在脖子上,成培年才惊觉儿子已经羽翼丰满,压根不受他的管制了。
这样的混世魔王若真回了成家,那就是成家的四老爷了,是要骑在他脖子上拉屎的!
所以成培年听了这话,指着儿子的鼻子大骂:“就算我成家无后,我愧对祖上,也绝不要你这个逆子入门!”
香桥躲在马车上看着表哥被父亲跳脚骂时,分明看到表哥嘴角的冷笑。
今日这一闹,当真是完全戳破了他跟父亲那一点点的父子情分。
香桥突然有些心疼成天复,他看着在笑,可是心是不是在疼呢?
就此一遭,盛家的男男女女终于可以打道回府了。
盛桂娘虽然是一路跟来的,但是这事儿从头到尾看得晕头转向,坐在马车里突然忍不住掐自己的大腿,生怕自己是被梦魇着了。
她真闹不明白女儿是不是疯了?怎么突然就指着个驴粪蛋子就要嫁给他为妻呢?
当时她就有些急,但是被自己的儿子摁住不得发作。
等出成家上了马车后,略微缓定了元神,她便急切地问女儿:“那个什么……袁什么,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可别因为一时在气头上就糊里糊涂的嫁了呀!”
得晴靠坐在香桥的身边,跟母亲辩解道:“他是哥哥的部下,虽然官职不大,但也是正经的营生。哥哥说过他是个老实之人,不管怎么样都比那个田德修强。”
盛桂娘挑男人向来是看相貌的,要不然当初她也不会看上成培年而执意低嫁。可是她没想到到女儿嫁人竟是比她还糊涂,不光不看门楣,连样貌都不挑了。
如此一来,这桩姻缘竟有些被逼上梁山。
一时间,盛桂娘的心里跟吞苍蝇似的,倒好像是她自己被迫要嫁给一个粗汉,哽咽了一声后竟然哭出来。
得晴气得不行:“娘!你至于这样吗?”
盛香桥也连忙掏出了手巾帕,给姑母擦拭眼泪并且劝慰道:“姑母快别哭了,那袁参军就在车外,若是被听见了,岂不是让人多想。”
可是盛桂娘的眼泪便是决堤的大河,怎么也止不住,等下了马车之后头也不回的冲进府里,要跟母亲好好论道论道。
等这桩临时起意的婚事呈报给秦老太君的时候,秦老太君也纳闷,诧异怎么凭空从石头缝里蹦出个袁光达来?
等老太君知道了这事情的原委之后,尤其是听到得晴差点上吊那一节时,气得是一拍桌子,冲着王芙和女儿喊道:“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竟然也不跟我说,你们可真是主意变大了!”
好在知晚坐在一旁,替祖母拍着后背顺气儿,小声说道:“昨夜大家都急得不行,母亲他们也是怕当时跟您说了惊吓到您。如今事情都是圆满解决了,我看着得晴倒是蛮喜欢那位袁参军的,并非像姑母所说的那样,只是临时起意。”
祖母叹了一口气,吩咐成天复让那位袁参军过来一见。
结果老太君没有防备,突然眼前晃入个五大三粗的黑铁柱子,吓得她老人家身子微微往后一倒,堪堪被孙女香桥给扶住了。
不过老太君见多识广,很快镇静下来,只温言让人给这位未来的外孙女婿让座,然后开口询问他的年龄生辰以及家中父母情况。
袁光达自然老老实实一一作答,只说自己年有二十,老家是在北边,养牛羊过活。
他是家中的老二,父母高堂由着大哥奉养。他不喜欢读书,所以便早早出来闯荡入伍,投奔到了成将军的麾下。
当老太君问到他家有牲畜几何时,那袁光达挠挠脑袋说道:“那我就不知道了。我向来是不管家中营生,又离家太久,也不知那些牛羊有没有生病死光……老太君,我娘说过,带毛喘气的都不是财,若是闹瘟疫,便全没了,所以她也不跟我说,说是怕知道的人多,被瘟神盯上就不好了。”
桂娘在一边听着这等子愚钝之言,不停地摇着轻纱团扇,一副有些喘不上气儿来的样子。
老太君听了点一点头,便不再问了,反正怎么问也是穷小子一个,得晴将来得赔进去嫁妆就是了。
香兰坐在一旁撇嘴,觉得那袁光达可不像他长得那样老老实实。家里有多少牛羊,用眼睛一看不就知道了?他居然扬长避短说不知道,显然是怕被盛家看不起。
若是盛家悔婚,他就娶不到成得晴这样的富丫头了。
从表姐的这一番遭遇来看,有一个立不起来的娘亲,还不如没有呢!
姨妈桂娘也是满脑子的糊涂账,竟然眼睁睁的看着表姐坐拥这般丰厚的嫁妆,却嫁给了一个不知所谓的粗野军爷。
她自己的亲娘白氏如今还在田庄上被囚着,她这个没爹没娘庶女的婚事自然也没有人张罗筹谋。
可是香兰觉得若是自己也要嫁给袁光达那样的汉子,那她真是宁可死也不去受那个罪。
想到这里,香兰愈加坚定了要快些找婆家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