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云海比这个姑且应当被称为他的“家”
的地方,更像一个家。
祝饶没什么行李,那点东西,收拾起来甚至要不了一个下午。
这一点项云海也一样。
于是项云海跟房东退了房,两个人,两只箱子,当晚就订了两张绿皮火车票,从宁城回了项云海的老家。
祝饶其实是个观察力很敏锐的孩子,跟项云海待在一块儿这么久,不管是从这个男人的日常习惯,还是偶尔无意间听到他跟家里打的电话,他都早就猜到项云海的家世应该不一般。
不过猜到是一回事,亲眼见到又是另一回事了。
从小到大十四年,祝饶见过最有钱的人就是他的养父养母。
他们住在宁城城东的别墅区,三层的小洋楼,大概三百平方米出头,带个小花园。有两辆车,一辆奔驰s系,一辆卡宴。
有充足的经济实力送小孩出国,从中学一直读到大学。
这样的家境,不管放在全国什么地方,都能称得上是金字塔尖的那一小撮的殷实之家了。
项云海家却远远不是“殷实”
两个字足以形容的。
首都cbd的全景落地窗大平层,山清水秀的近郊庄园式别墅;司机,保姆,厨师,生活上的事,无论大事小情,没有一件是需要自己动手的。
一开始祝饶很不适应,但渐渐地也习惯了。
同时习惯的,还有项云海跟他家里人的时不时吵架。
用项云海的口气来说,这次回京,他已经尽量让步了,能不跟家里起龃龉的就忍耐,只不过偶尔也有忍不住的时候。
祝饶不置可否。
一方面忽然觉得,项云海也不过就是顶着比他大九岁的年龄,其实还挺幼稚的。
另一方面,又有点羡慕。
所幸项云海的父母并不排斥他,对于他这个被独生子随便捡回来的孩子,展现出了远超对自己儿子的耐心和友善。
主要原因当然还是祝饶装乖。
不过能被一点小小的心机就俘获的人,必然也是心地善良的人。
项云海开始逼着祝饶叫他“哥”
。
不是“项哥”
,就是“哥”
。
“既然已经跟我回了我的地盘了,以后我养你,你就确定是我弟了。嗯?
“叫声哥哥听听。”
祝饶不是很情愿管项云海叫哥,在他心里,项云海的的确确已经取代了所有过去曾在他周围占有一席之地的人,成为了最重要的那个。
但他就是下意识地排斥“哥”
这个称呼,似乎这个称呼会给他们之间的关系做出界定,而这个界定,并不是祝饶想要的那个。
所以他张口闭口喊“老项”
,项云海试图纠正,也纠正不过来。
回了京城以后,项云海就给祝饶约了精神科的复查,同时带着他,一个一个的试心理医生,挑来捡去许久,最后终于挑到了一个合适的,开始了祝饶长达数年的、漫长的心理咨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