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今夜却被这样一个毛头小子掐灭了一切,她引以为傲的把柄成了一个笑话,一个耻辱,一个不被人在意过的话柄。
章景懒得照顾徐氏的情绪,在他眼中,一张被窝睡不出两种人,王越是什么样,徐氏就是什么样。什么优柔寡断,怜香惜玉,在他这儿根本行不通,哪怕徐氏表现的再做作,他也有一百种方法让对方开口。
眼见自己的演绎打动不了章景,徐氏只好徐徐道来。
那大概是好些年前的事了,王越取了小妾后越发冷落她来,她便整日借酒消愁,搓搓麻将打发日子。本以为会一直这样下去,直到春节前,院子新添了两个家奴,长得水灵苗条,干起活也是利索,她便格外喜欢。
两个家奴中,正好就有白无秋,不过十一二岁的年纪,样貌开始出落,五官精致,和别的家奴站一起,简直不是能相提并论的。
那股阴郁的气质和淡漠使徐氏很快沉迷,在一个小孩身上寄托自己的情爱,不管放在哪个朝代都是不被认可的,然而她却越陷越深,连睡梦中都是白无秋的身影。
时间长了,她开始频繁使唤白无秋进出自己的闺房,做出一些越界的事情挑逗白无秋,对待白无秋也格外偏爱。只可惜白无秋那时单纯,对男女之事一概不知,但基本的男女之别还是明白,便开始躲着徐氏。
见引诱骗拐不起作用,徐氏便动起了歪心思,接下来的半年里,白无秋安然无恙度过了十三岁生辰。徐氏也终于将白无秋安排成了自己的侍从,不再做之前的粗活,每日只要陪在自己身旁就可。
白无秋整日活在忐忑中,稍有不慎就会引起徐氏的不满,徐氏会吩咐人专挑不明显的地方下手,有时甚至会亲自动手,将他的脸扇得红肿,又在事后心疼的给人敷药。
徐氏完全控制不住自己那畸形的心理,白无秋的退避让她很不爽,本意想让白无秋认识到只要傍住她这条大腿就能衣食无忧,可这孩子非但不上道,还敢反抗,于是,便发生了那件丑事。
她托人去黑市买了那种烈药,下在只有十三岁的白无秋的饭菜里。夜里,白无秋浑身烧的难受,抱成一团缩在角落,徐氏见风使舵,把人带到自己的闺房,欲行不轨之事。
可能是那药的副作用太大,徐氏刚剥开白无秋的外衣,白无秋突然开始流鼻血,眼睛猩红盯着徐氏,像是疯犬一般,狠狠咬了徐氏的手掌。
徐氏既害怕又着急,只得忍着痛,然而白无秋突然倒在床上开始抽搐,那是她第一次见白无秋哭喊得撕心裂肺,耳膜几乎被刺穿。
府里的人被惊动,侍从提着灯笼将院子围成一个圈,王越披了件外衫匆匆赶来,结果就看见这么荒唐的事。
白无秋那副样子,一看就不正常,王越结合这些天的传闻,大概了解了事情原委,本着家丑不可外扬,大发慈悲的给白无秋治了身体,休养了两天。
当场逮捕
自那日之后,白无秋便被调到别院去,可也是因为那件事,没少被针对。再加上那药物的副作用极大,白无秋自此落下了病根子,体弱多病,最后演变成了体寒,像个瓷娃娃似的,随便一碰都会碎裂一样。
徐氏后来还感到羞愤,凡是让她听见关于那晚的事,定要将人挖掘出来打个残废,更有严重者直接被灭口。虽然没人再敢提及了,可是大家都心知肚明,将徐氏的无理的怪罪于白无秋。
再后来,就是章景将白无秋从王府的炼狱中解救出来的事情,连王越都进了牢房,徐氏顾不得脸面,连日回了娘家躲避追捕。
这一逃就是两年,王府都交给王密和二老打理,直到章景被革职后她才敢再回到荒州。
时光荏苒,再次与白无秋相见,是今年开春的日子,仿佛是上天安排的一般,只一眼,她就感到白无秋身上的那份气质格外熟悉。
一来二回,她更加确信白无秋就是当年的白池,她激动不已,因为眼前的白无秋已经完全褪去了青涩,容貌惊艳,用得上翩若惊鸿来形容了。
白无秋见她的第一面,没有起伏的情绪,仅仅只有眼神的交流,她就明白了对方的来意。
怀揣着虚妄,她最终一步步走到现在的地步,究其原因,都是她自欺欺人的想象,以为只要拿捏了那件丑事,白无秋便不敢轻举妄动对她了。
可她终究是失算了,会败给这么个不知名的小卒,讲完这一切,徐氏像是将内心的不甘、愤恨、以及哀伤都宣泄了出来,也不必再戴着面具示人。
听完一切赘述,章景只觉得前所未有的恶心,恨不得将徐氏千刀万剐。然徐氏故作可怜,口口声声说着知错了,脑海里却肖想着白无秋,一个妇人做出如此龌龊之事,不思悔改,还敢以此要挟。
“你真是令人作呕。”
章景都没察觉自己的语气有多么嫌恶,他的脑海里满是只有半人高的白无秋,可怜巴巴扯着他的衣角呜咽的情景。
章景还记得,嘉欣十九年秋,他认识了那个瘦弱纤竹的孩子,巴掌大的小脸皱成一团,正被几个人踩在脚下欺凌。章景清楚看见那孩子的目光朝自己看来,却自始至终没有喊过他帮忙,那些人的举动越发过分。
章景实在不能容忍这种事情的发生,将那些人赶走,这才看清楚,这孩子的腿被打成了骨折,根本没办法移动身体。
还有腿上的伤疤,都是拜徐氏所赐,这些皮肉之痛,能随着时间推移而淡去,可心理上造成的伤害,是一辈子的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