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玲珑崩溃大哭,顺滑的青丝粘在湿漉漉的额头,毫无少庄主的威严。千冲雪想拉她的手,几次被躲开,千冲雪见状便懒得装下去:“珑儿,这世道就是如此,弱者生来就是被欺压的那一个。胧月山庄走到现在,手段确实不光彩,你身为未来掌权者,迟早会明白我的用心良苦。”
“你以为我愿意接受吗?从小到大,爹只会按照自己想法行事,从不考虑我的看法。我根本不想嫁人,我才十六岁,为什么要赶忙成亲生子。我有自己的抱负,而您总想把我困在六庄一辈子,说是为了我好,其实不过是您的一己私欲罢了!”
千玲珑甩开千冲雪,使劲抹了把脸。千冲雪不相信从小宠到大的女儿敢忤逆自己,当即拉下脸,沉声道:“我是你爹!难道会害你不成,如今这世道,哪个女子身后没有男人当靠山,光凭你自己如何闯出前途。胧月山庄就是你的依靠,别想着异想天开,离了六庄,你什么都不是!”
眼见二人气氛剑拔弩张,白全晨识趣走开,一屁股坐到章景身旁看着父女争执。
千冲雪看着有余力应付,千玲珑就没那么好了,整个人接连受到打击,神经恍惚,手已经提不起刀了。
千冲雪还在喋喋不休:“珑儿,听爹的话,好好养伤。要是介意章景的事,我把那几个畜牲全召回来,亲自杀了就是,别耍性子了,成么。”
事到如今,千冲雪还天真地以为千玲珑会听自己的话,孰不知这位十六岁的少女,从这一刻开始有了新打算。
通过这一出交谈,她深知父亲的执拗,只有装作顺从的样子才能让其放松警惕,便装作幡然醒悟,整理好衣摆,诺言道:“是,爹,是我错了,不该辜负爹的心意。”
另一面
女儿的认错让千冲雪得到了满足,他慈爱的抚摸千玲珑的额头,亲昵道:“知错就好,爹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我这就去把那几个畜牲捉来。”
千玲珑故作开朗,和千冲雪重新坐到对面,眸色沉沉地看着白全晨和章景,道:“白兄,能说说过程么?”
白全晨哑然失笑,虽不知这姑娘态度为何转变如此之快,但主动向他抛出问题,分明是为了引诱自己说漏嘴。说白了,还是心存疑虑。
“少庄主,要问其细节,恐怕令父更清楚,我实在是有些乏了,想听听你们的见解。”
白全晨偏不上道,这半月来风餐露宿,为了找章景瘦了几斤肉,那时白无秋刚回荒州不久,根本就没下达过任何任务,所以自己的那一番话全是吓唬人用的。
要是被白无秋知晓自己借着白家名声在胧月山庄闹腾,那还了得。
白全晨不接茬,千玲珑便不再同他交流,而是等着千冲雪开口。
在二人探究的目光下,千冲雪哀声叹气:“清明前,山庄对仆从的管理稍有放松,本意是让其回家祭祖,然珑儿的仆从宁休领了五人去寻章景。结果只找到章景父亲,几个孽畜为了出气就把人打死了。”
白全晨道:“是什么原由要这么做,据我所知,章景父亲不过是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老爷子。”
不等千冲雪解释,千玲珑冷不防道:“是我训斥了他,不让他乱说话,以他的性子肯定觉得丢了面子,才决心报复。”
千冲雪没有否认,接着道:“后面章景找上门来,我本意想帮助,可一听他要告衙门,便猪油糊了心,怕他影响山庄的名声,把人赶走了。
衙门也被我收买,那几个畜牲知道我要处罚他们,一个个保证不会再犯,被我关在了地牢,想着等赏花会结束处置。”
“千庄主,处置几个犯人不必拖沓吧,胧月山庄的赏罚我一向清楚,还请您把话说清。”
白全晨没给千冲雪好脸,直接戳破了当道。
见白全晨非好糊弄之人,千冲雪才讪讪道:“不是我不想杀,他们是镖局的人,宁休从小喜欢我家玲珑,可甲那老头又是他三叔,我实在没有办法才出此下策的啊。”
说罢,痛楚掩住面容,连连叹息。
白全晨蹙眉,这老东西竟然放心安插那样的畜牲在自己女儿身旁,不管是不是被逼迫,光是这一点已经令人作呕。更不用说千玲珑,在听到千冲雪的话后忍不住干呕起来,葱玉般的手攥得通红。
千冲雪知道事情瞒不住了,做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惨状,朝自己猛地扇了两巴掌,对着千玲珑道:“珑儿,都是爹糊涂,你打我吧,能出气就别憋着。”
千玲珑一见他靠近就朝后退,搞得千冲雪满头大汗。
白全晨懒得掺和他们之间的事,开口打破僵局:“这点千庄主不用担心,克家的命脉有一半掌握在白家手中,您放心处置。”
“当真?如若当真,还请白小兄弟向我叩谢王爷和公子。”
千冲雪面上的喜色掩盖不住,似乎为的就是等这句话一般。
白全晨笑而不语,指着昏迷的章景:“犯人生死未卜,耽误了审案可不行。”
“我这就吩咐药师治疗,不会耽误太久。”
千冲雪笑得谄媚,又是把章景放到软榻上,又是招呼人进来伺候。
眼前的人来来往往,都垂着眸子,手头却麻利。
等到把两人安置妥当后,千冲雪才小心翼翼关好窗户,挨着千玲珑坐下道:“珑儿,之前是我的不对,但今日后不会再有了,那小子是个愣头青,我看他紧张的样子就猜到他们关系肯定不一般。
如今被我三言两语一说,就赶着帮我们解决克甲,以后我们山庄将会真正将六庄占为己有,这一切需要一个过程罢了。宁休你想杀就杀,我绝不阻拦,别生气了,好好疗养身体,一会儿你娘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