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心灰意冷时候,脚步却又迂回,渐渐清晰起来,离自己越来越近。
心中的火苗又重新复燃,虽然双眼还未恢复,喜悦抢先占据主导,不由自主道:“我就知道你不敢,快帮我把眼睛弄好。”
语气嚣张,理所当然,和当年一样。感受到身前的人蹲下,千玲珑有些别扭将脸伸出去,等待那人为自己清理,可一丝土腥率先钻进了鼻子。
当——
是刀锋交错的声响,千玲珑仗着灵敏,猛地拽起轻纱,重新将身体卷回去半空,面露不善对着不速之客道:“你是谁?胆敢擅闯我楼阁。”
因为视线受阻的原因,千玲珑无法判断具体位置,只能做好十足的防御。那人似乎瞧出端倪,也不出声,只是不断逼近千玲珑,并将声音放得极低,不想打草惊蛇一样。
千玲珑冷汗直流,方才她没认出,不只是因为气味,而是对方的体型和陆衔羽接近,才使她误判。但这也足以说明对方的块头绝不弱小,不知怎的潜入胧月山庄,脑海忽然一闪,想起用膳时仆人提及赏花会有人制造恐慌,看来这人就是主犯了。
想到这里,千玲珑越发气愤,真是什么人都敢骑到她胧月山庄闹事了,要不是陆衔羽,她也不必如此狼狈。这么大声响还没有仆从赶过来,恐怕被这人端掉了也是有可能。
生死在此一举,她必须谨慎谨慎再谨慎才行。千玲珑几乎是将全部注意力都放在耳畔,那人冷漠的面容浮现一丝冷笑,对着千玲珑身后男子点头。
男子蒙着黑布,只露出一双眼睛,得到同伴的肯定,从腰间掏出飞镖朝着千玲珑腰部射出,“刺啦”
一声,千玲珑便措不及防摔倒在地。
虽然她在下落的前一瞬用双臂护住头部,可还是伤到了肩胛骨,撕裂的痛感使得大脑异常清醒,几乎是在触地的剎间,千玲珑的折扇率先朝面前的人飞出。
那人吃了一惊,连忙侧头躲闪,扇尖带出的疾风割断一缕发丝,轻飘飘落在地板上。
两人的目光同时投射在千玲珑身上,有玩味,有厌恶。千玲珑还想再抵抗,蒙面人率先动手,同千玲珑交起手来,打得难分伯仲。蒙面人的同伴见时机差不多,便想着终结收手,然蒙面人却兴趣勃然,将同伴的叮嘱抛掷脑后。
同伴顾不得蒙面人的趣味,一心想将千玲珑解决离开,于是在蒙面人惊愕的目光下,欲将弯刀戳进千玲珑的心口。
“章景,你疯了?!”
蒙面人制止道,千玲珑至少值几千黄金,被杀死不仅讨不到好处,胧月山庄也不会放过他们的。
就在他以为一切都完了的时候,房门被大力踹开,陆衔羽毛不知从哪儿寻来的刀砍向他们二人。蒙面人懊恼翻了个白眼,出气般把章景推开,地板如雷劈地,势头能将人砍成碎片。
眼见事情败露,蒙面人揭窗准备逃走,而章景的目光还锁定在千玲珑的身上,刚才的一刀,如果刺中必定夺命。
陆衔羽见章景还念念不忘,手上青筋暴起,千玲珑被他严严实实护在怀中,幸好来得及时,刀锋只划破了点布,看着还有些湿润刀口,上面明显淬了毒。
“喂,这是你自找的,我先走了,你自己保重。”
蒙面人朝章景招呼一声,便朝着窗户跳下去。三楼,对于他这样的人不在话下,章景不过是个顺带的,性命与他无关。
章景还是保持沉默,看陆衔羽的架势是不想放过他。不一会儿胧月山庄的护院纷纷赶过来,围住了整个楼阁,蒙面男刚跳下去就被围堵了个水泄不通。
千冲雪气的两边的胡子都翘起来,不等侍卫动手,剑端直指章景眉间,殷红的血像朱砂一样点缀其间,很快滑落到鼻尖。
“是谁派你来的,竟敢对我女儿动手,我必要将你千刀万剐。”
千冲雪声若洪钟,眼眸淬起星火,令在场的人不禁寒颤。
千玲珑经过打斗,双眼短暂的失明的情况已是下精疲力竭,好不容易从陆衔羽的怀中挣脱,一开口便是爹娘爹娘的叫。千夫人在撑场子,不在身边,千冲雪一见自家闺女这般可怜模样,怒火更甚。
陆衔羽把千玲珑拉到身边,不知用的什么软膏朝她眼睛一抹,凉丝丝的感觉过后,视线逐渐清明。眼帘是陆衔羽充斥着歉意的模样,千玲珑见是他,满腔的委屈再也忍不住,抱着陆衔羽啜泣起来。
千冲雪忙着应付章景,见闺女窝在陆衔羽的怀里哭泣,一时不知是喜还是忧,但眉头总归舒展开来,专心对付章景。
“不说我便替天行道,杀了你这无耻之人。”
千冲雪最瞧不起这种人,一副无所畏惧模样,板着脸,谁都欠他一样。
望着面前亲情融洽、和睦的一幕,章景咧嘴苦笑:“差一点,只差一点就能一样了。”
众人被章景云里雾里的话搞得莫名其妙,千冲雪厌烦他的表情,剑锋已经刺进一部分到胸口,“装疯卖傻,说,主使是谁!”
章景却收敛了笑意,根本不看千冲雪,目光死死盯住千玲珑,喃喃道:“杀了我家父,就该拿命偿还,要问就问你女儿。”
千玲珑抽噎的肩膀一顿,后知后觉转过头来,就看到了一张熟悉面庞。清明前几日,在渡口与她交手不就是此人。
“还想诋毁我女儿,你再不老实交待,我就要动真格的了。”
千冲雪打断章景的话,竟有片刻的慌张,为了不让章景继续说下去,手劲儿又重了几分。
一口血从咳出,章景撑着墙壁,稳住身形:“胧月庄主真是好一副正义凛然,不知道您女儿死了还能不能说出这种话来。”
说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剑从胸口拔出来,众人只看得清一道黑影窜向千玲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