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芷抿紧了唇,望向天子:“陛下这是何意?”
陈屹已没有做戏的耐心,他负手,落座案间,厉声道:“来人!拿下叛臣苏芷!”
糟了,是他觉察出什么了。
苏芷咬牙,迫于形势,只能抽出了弯刀自保。
她面向君主,临危不惧,发问:“苏家一心为君为国,何来‘叛乱’罪名?!”
“乱臣贼子,还敢诡辩!”
苏芷知道今日无回头余地,陈屹已经不信她了。
他未必知晓苏芷和沈寒山是反臣,只不过天子生性多疑,他或许是想斩草除根。
即便误杀也无妨,只要能守住他的江山社稷,只要能守住他的大业。
既如此,苏芷也不强求陈屹动恻隐之心。
她有太多话想说,有太多话想问。
此前碍于天家威严,她不过草芥之人,不能开口。
今日,她要痛快一问,痛快一战。
“陛下!”
苏芷目光如炬,看着陈屹。
她不再垂首,她直视皇权,她无愧于心。
苏芷转了转手间弯刀:“我一直想问,这多年,我一直兢兢业业为你分忧解难,效忠于你……你看得到吗?”
“你一句皇命不可违抗,我便用性命去拼杀,只为圆你恩旨,你感激过吗?!”
“我一次次为你出生入死,伤了身、断了骨、洒了血,你在意过吗?!你真的把我当过臣子吗?!你有庇护过我吗?!”
“陛下!”
“我今日,很想问你一句——我对你忠心耿耿这么多年,做错了吗?!”
她想问的太多太多,她明明一心为国捐躯,明明生死不顾,涉险于危难之中。
为什么陈屹还要疑她、碾压她、打杀她?
他究竟知不知道,一个小娘子登上皇城司使的位置,究竟有多难?!
他体恤过她的苦难吗?
苏芷虽是沈寒山的人,可她以前效的忠心,都是真的。
她从未……害过人啊!
既是好人,缘何还要置她于死地?为何啊!
苏芷声声泣血,她想看陛下方寸大乱的样子,至少也要蹙眉动容一瞬。
如此,她才能得到安慰。
否则她这么多年,不就是笑话一场吗?
只可惜,陈屹没有心。
他觉得苏芷聒噪,死到临头还表忠心。
真恶心,催人作呕。
乱臣贼子,怎可能有报效祖国的忠心?!都是空话、屁话、假话!
陈屹目光冰冷地盯着苏芷,他面露鄙夷之色,冷嘲道:“你也配称自己为忠臣?”
短短一句话,碎了苏芷所有执念。
原来,她曾忠过这样狼心狗肺的主子。
真可笑。
物尽其用,兔死狗烹。
于天家而言,她已是弃子,可有可无。
她命不该绝,她要逃出生天。
苏芷眸光冰冷,她高举起弯刀,冲向那些军士。
她要杀出一条血路,她要毁去这样虚伪的王朝。
她不能死!她要救沈寒山!她要弑君!
她要做的事,实在太多、太多、太多……
直到苏芷被军士们刺得遍体鳞伤,她还是颤抖双膝,以刀尖死撑着地,不愿跪下。
最终,她没力迎战了,眼睛都被血沫染了完全,目之所及之处,一片猩红。
“父君,还需用苏芷之命换沈寒山露面,她暂时有用,不可斩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