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知道,他同水一直有难缠苦难,如今又是被湖水带累。
今日,林然怕是没有生还可能,无人知他在此处,无人救他。
林然会死在湖里了吧?
也好,同他爹娘一块儿故去,无牵无挂。
就是不知道,那个小女使阿枣,往后没了郎主庇护,还能不能活得好。
家里还有一些银钱项款,她记得取走,可别老实巴交,再操持她那起子“盗亦有道”
的道理,吃不上饭,白白饿死。
……
林然再次闭上眼,等老天爷收走他的命。
然而这次,得蒙上天眷顾。
他获了救。
是阿枣救了他。
阿枣水性好,废了千辛万苦,将林然捞出水。
阿枣拖着湿漉漉的林然出水,幸好林然没挣扎,否则他俩得一块儿淹死。
阿枣丧失了浑身的气力,躺在岸边大口大口喘息。
她想来都一阵后怕,要是她没及时赶来,林然定然一命呜呼了。
说起来也挺巧合的,阿枣得知林然在县试里拔尖儿的好消息,第一时间寻他庆贺,正巧撞上他被人扛上马车,丢入湖里。
阿枣不敢缉凶,她一个柔弱小娘子,喊人只会平白搭上性命,还是救人要紧!
阿枣回头,拍了拍林然的脸,见他没醒,猜是喝了太多湖水。
她发了狠,按压他的胸口,催他吐水。
“哇”
一声,林然仰面呕出一口水来。
他施施然睁开眼,黑睫上沾水的睫羽模糊了阿枣的脸。
白月如玉盆,立于阿枣身后,似神女颈背的一团仙纹法器。
她被那皎洁的月光渡着,平日里稀松寻常的小娘子,此刻竟也有了一股子俏媚风情。
林然莫名心悸,他不敢同阿枣对视。侧头,避开了眼,问:“是你救了我?”
阿枣挑眉:“不然呢?!郎主可看到这里有旁的人了?”
“谢谢。”
“不必道谢。”
阿枣拍了拍他的胸口,“您记着我的好,往后给我多添些月俸便是。”
她搀他起来,问:“你手被人绑起来了,是谁要害你?”
林然皱眉:“没看清脸,不过眼下不宜声张。我们连夜离开此地,往州府去应试吧。我娘有留下一笔钱财,供我应考路上用,在外地捱到解试那日,应当足够。”
阿枣也知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道理,当即扶林然回了家,同他一块儿收拾包袱离开地方县城。
经过今日的事,林然更畏湖泊了。
他们没有行水路,这次走的是陆路,花费了不少时间。
阿枣知道林然生生受了一记闷棍,她唯恐主人家脑子坏了,一得空就请郎中为他治伤。好在林然晕得快,歹徒达成目的也没补刀,因此伤得不重,用药油揉化开肿处便无碍。
这事以后,林然愈发勤奋温书。
他知,唯有步入官场,才可能为无权无势之人平反。林然当不成官的话,莫说旁人,就是阿枣,他也护不住。
打狗是得看主人,可主人家不中用,狗也要任人宰割。
三年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