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芷不得不承认,和沈寒山围炉饮茶吃小食,确实很有意思。
苏芷心里五味杂陈,同沈寒山合谋分食了芋子。
好似这一回私会,将他们之间剑拔弩张的关系弱化不少。
夜里入眠,苏芷才后知后觉回过神来,沈寒山不会是因为“赤鱬杀人”
案,他俩要共事一段时间,这才巴巴的讨好她,和她打好交道吧?
若人情交际都成了一桩生意,那沈寒山确实是奸商,且很会收买人心。
她险些就上了他的当,以为沈寒山改了性子,成好人了呢!
苏芷蹙眉,滚到锦被里侧沉睡。
昨夜的小插曲在今日醒来时淡忘不少,苏芷昨夜醉酒,脑仁生涩,缓和了好久才好。
好在苏母关心女儿,一大早就亲送来解酒药饮子,还让她别忙着出门,再吃点蜜渍梅花饼垫垫肚子。
苏母一坐下,便慈爱地盯着苏芷,好声好气地道:“一转眼的工夫,咱们家的芷芷也这般大啦!”
苏芷警惕地问:“可是郎中说阿娘身上哪处不好?”
苏母一愣:“没呀。”
“那你为何一副托孤的口吻?”
苏母气得翻了个白眼:“傻姑娘!我这是劝婚呢!不说外嫁到别家去,就是招个郎婿入赘,总要考虑的?为娘膝下就你一个孩子,实在是担心你老无所依。”
苏芷头疼欲裂:“娘,你放心。即便是我不婚嫁,我也会拼尽全力给你抱养个孩子来,绝不会让苏家无后。”
这番豪言壮志,惊得苏母喉头一梗。
她缓和了半天,才怯怯问了句:“外头养的可不成呀,要有你的血脉在其中,这才养得亲呢!不然咱们可不是将苏家家业拱手让人了?”
苏芷眸间凛冽,冷声道:“放心,去父留子一招,我还是做得的。免得往后苏家得了势,那人想用孩子生父的名义来讹诈我,讨钱花。”
若此郎君乖顺,苏芷留他一命,放他远走高飞不是不可;若他不懂事,苏芷不会草菅人命,却能教人生不如死,给他一口气出入,也是看在孩子的面上了。
“……”
苏母望着杀气腾腾的苏芷,心里百转千回。
不知她往年的育儿经上,到底哪处出了纰漏。竟将小娘子养得全然没少女春心。
苏母想到旁的官夫人携小娘子上门叙话,那小娘子豆蔻年华,母亲说起许人的事便掐手帕掩面,害羞带臊离去,好不娇俏。
她着实羡慕得紧。
也动过让苏芷学学人家娇态的心思,奈何小娘子刚入苏芷房中观摩,便被桌上沾血花的弯刀吓了一跳。
苏芷凉凉一句:“别动,若你想试刀,好歹等我先擦干了血迹。新鲜热乎的人血,气味太腥了,衣物染上,不好浆洗。”
此话,吓得小娘子们身躯一僵,再也不敢来苏家串门。榜样都没了,苏母也没由头逼苏芷学学女子待字闺中的俏丽模样了。
苏芷心里记挂着案情,潦草吃了几口饼子就行色匆匆出了门。
她刚迈过大门台阶,恰好同沈寒山打了照面。
有了昨日夜深人静时和煦的幽会,青天白日里他俩素来不和的关系现了形。
她手足无措,竟不知该如何面对沈寒山,是亲热讲话呢?还是装作陌不相识?一番刺激之下,苏芷僵直地呆立原地。
还是沈寒山善解人意,替她解围。
他先一步对苏芷拱手,客气地打招呼:“真巧,在府门口遇上苏司使了。”
好在沈寒山知道有外人在的时候,他该装腔作势,摆出点上峰模样,好歹没有把他们私下里的亲昵公之于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