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不到一年,他哥哥萧溯源就可以从少管所出来了,我这个“二级残废”
的瘫子又要提心吊胆过日子了。不该得罪的人,还是不要得罪的好。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屋里不刮风,很暖和的缘故,我竟然靠着轮椅睡着了。
是外面的说话声把我吵醒了。我睁开眼,看见萧纵横坐在我旁边的移动椅子上,两条腿摆在茶几上,正在剥沙糖橘。
“我打电话给轶哥了,他说等会儿就来接你。”
他麻溜地丢了一颗橘子在嘴里,又看了看摆在我手掌下面的两个礼盒,挑了挑眉,“左边蓝色那个,是你定的;右边黑色那个,我送你的。”
我看了一眼右边印着“ap—audearspiguet……”
几个英文logo的小黑盒,打开,里面是一只设计了四个镂空表盘的棕色陶瓷腕表,其中一个表盘没有立体指针,底下印着个鬼脸,嵌了一颗偏暗的蓝宝石,表镜流光溢彩,不是水晶玻璃就是其他我肉眼分辨不出来的奢侈配件。
尼玛,整这死出,显得老子几千块买的戒指好掉价!
“不好意思,我不戴手表,你自己留着戴吧。”
我合上盒子,丢过去,用手机打字递给他看。
“你可以拿去在家里摆着看啊,不想看还可以拿去当。”
萧纵横接着盒子,调侃道。
我笑,打字回复他:我是富家公子离家出走吗?还需要当东西过日子?
萧纵横两手交迭,自嘲地笑:“也是哦,你现在腰缠万贯,可能是不稀罕这点钱了。”
我张嘴冷笑,继续打字怼他:你回去找你爸妈好好打听打听,老子二级残废,农村户口,不是城市户口,只能拿到你家八十多万的赔偿款。判决书下来那天,社保和医保也跟着断了,都是老子自己掏钱买的,每年每月还要复查吃药。混到现在,老子t银行卡上只剩二十多万了,拿你一个几万块的手表顶个屁用!还得承你的情,呵呵,t的老子还不如上大街去跪着要饭呢!至少人家同情我是真同情我,而你,你跟你哥就是一丘之貉!
萧纵横愣住了,怒不可遏发问:“什么一丘之貉?你不要信口开河!我可是……”
“阿允……”
萧纵横听到脚步声,闭嘴了,轶掀开帘子推门走进来了,笑着问我,“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笑着把膝上的蓝色盒子打开,递给他看:我定了一对戒指。
轶点了点头,若无其事地推着我往外走,说:“菜我已经提上车了,咱们回家吧。”
我忽然有些哀伤地扯他的袖子:我定了戒指,你不问我是用来做什么的吗?
他将我推到门口,望着漫天飘洒的细雨,面无表情地撑开伞,说:“这种东西,没有任何意义。”
我不自觉地鼻子一酸,握着手里的盒子,为自己的自作多情狠狠抹了一把泪水。想丢在地上一走了之,可那东西毕竟是我花钱买来的,还是留着改天当了吧。
下车库,他把我抱上车,我靠着椅背,闭着眼睛不说话。轶大约是见我心情不好,一面给我系安全带,一面柔声安慰我:“我知道你喜欢顾清予。这个戒指,你送不到他手上了,我伯父不允许他再跟你有任何接触……”
话说到一半,我抖着肩膀笑了,又从衣兜里翻出了那个被泪水打湿的盒子,拿出其中一个戒指给他看上面的刻字。
轶皱着眉,盯着戒指上的字母看了许久,手指指腹轻轻摩挲着上面清晰可辨的刻痕,越凑越近,近乎失神。
一个戒指而已,我却从轶的眼神中看出了他对几个字母的不可言说的沉重的感情。
“琼琚”
这两个字,决不是随口一说,而是隐藏在他心底里的隐秘与执着。
我猜对了,他对我的好,绝对是跟那个人有关。
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每个人心里都有秘密,只要不说透,就可以相安无事地继续伪装着过日子。
“你给我戴上吧。”
他伸出手指,半跪在车门边,这么大的人了,却说着傻乎乎的话,“戴上了,就代表着我们一辈子也不分开了是吗?”
我笑着比了个爱心,回他:是啊,戒指戒指,就是戒掉世界上所有的诱惑,只爱你一人。
这句话是我很久以前在网上看到的,信口一说,也不知道这么说会不会天打雷劈。
无所谓了,反正我跟轶只不过是闹着玩。
他有心上人,我有眼前人,同是天涯沦落人,堪称绝配!
:宁愿相信我们前世有缘
轶开车出地下车库的时候撞了个人。
那人撑着一把黑色的雨伞,雨下得有点大,他跑得很快,轶没来得及剎车。
“你好好歇着,我下去看看。”
轶回身看了我一眼,我点了点头,又合上了睡眼。
最近几天我总是犯困,还总是做噩梦,老梦见苻清予被坏人带走了,关到一个暗无天日的小房间里。我拼了命地拿着锤子砸门,怎么砸也砸不开,还被人一把推到河里,然后窒息式的游,却总是游不到岸边……
明明没有过多推心置腹的了解,也没有很多亲密的肢体接触。想念一个人就是这样没有任何理由的,无关这个人究竟还记不记得我,还喜不喜欢我,光是想着他,就花去了我所有的精力。
我得找点事做,再这样下去,我迟早会越过自己设定的底线,义无反顾地想去寻找他的踪迹。
有人说,后悔的事已经发生了,再多的自责也于事无补,还是翻篇放过自己的好。很多事情就算是重来一遍,以我当时的第一反应,只怕也改变不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