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我,像是很难抉择似的,说:“那三只狗本来就是被别人抛弃的,我捡它们回来,又把它们抛弃,天气这么冷,它们会被冻死的。你不觉得很可怜吗?”
我冷笑,用手语告诉他:它们有人可怜,那我呢?你让它们在我身上爬来爬去,由着它们在我身上拉尿,就差没骑在我头上拉屎了,是把我当什么呢,我也是狗吗?
轶愁眉不展,望着我说:“我这不是马上就给你洗澡吗?外面冷,咱们回去说好不好?”
我红着眼,抹了一把眼角的湿热,倔强地扭开脸不理他。
轶发觉我是真的生气了,连忙蹲下身来安慰我,说是以后再不会让狗上床了。
他不打算把狗送走,我也不打算跟狗同屋,双方各不相让。
最后轶的耐心磨没了,角度刁钻地将火气引到我撕他收藏的书信的事情上来了,责备我不该乱拿他的东西。
我气急,用手语说:那些信本来就是我写的,我想撕就撕。
他咄咄逼人地道:“已经写给我了,就是我的,你凭什么给我撕了?”
我很反感他为这事生气吼我,当即打手势告诉他:要么把送我走,要么把送狗走。
轶拍着胸口保证:“十天,你再给我十天,我找到愿意养它们的主人后,我就送它们走。”
我:可以,我去外面找地方住,等你送走它们我再回来。
轶拦在我身前,迟迟做不出决定,我愤恨地推开他的手,摇着车轮“走开了”
。
:认识你特别高兴
轶喜欢狗,我早就知道的,只是没想到他对狗的执着到了这种与人“平起平坐”
地步。
两年前,知道白永龄和轶分手后,我与白永龄渐渐相熟了起来,知道了很多我所不知道的轶的过去。
轶与清予……与已经彻底从我生活中消失不见的苻清予虽是同宗,但并不是同一个太爷爷的后代。只能算是旁支的后代,因为顾氏人丁稀少,到了父辈这一代只剩这两棵独苗。
顾安是遗腹子,由母亲含辛茹苦抚养长大,从小天资聪慧,成绩又格外优异。16岁保送thu入化学工程系就读,仅仅三年后便获得药学与化学的双学士学位——不幸的是那一年她母亲突然在家中开煤气自杀了。
顾安返乡安葬了母亲,随即又继续回校深造。25岁成功拿下药学博士学位,同年连续发表了二十多篇sci论文,随后作为特邀名誉教授远赴a陆军生物研究实验室从事博士后研究,直到他29岁才重返国内,以全新的科研身份,成立了“顾安生物医用材料研究所”
(又称“顾安生物医用材料有限公司”
),迄今也不过十来年,研究成果确是轰动了整个学术界。
也就是说,按年龄推算,苻清予和顾玉龙只是顾安在上大学期间419致女方怀孕后,女方自愿生下的“产物”
。
顾安才貌双全,放荡不羁,身边从不缺女人,光是结婚典礼都办了三次,离婚也离了三次,有可能不止苻清予、顾玉龙两个儿子。
至于轶——他的亲爹则是另一根独苗,而且是个成天不学无术,好逸恶劳,妄想靠买彩票和赌博一夜暴富的混蛋。从小就妒忌顾安的才能,还不听父母的劝诫,比顾安更早结婚,女方年龄也很小,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就生下了两兄妹。
家中入不敷出,丈夫吃喝嫖赌,妻子的日子一天比一天难过,拆东墙补西墙,眼看过不下去了,闹着要离婚,丈夫愤怒家暴,两个孩子自是难逃魔爪,挨打挨骂都是小事,最让妻子悲愤的是,丈夫丧心病狂到了想卖孩子还赌资的地步。
轶被亲爹卖掉那年11岁,被卖去了离惠城一千三百多公里外的毕边山区里给人家当传宗接代的儿子,因为怕轶逃跑,买家把他和家里的猪、狗关在一起,往他的脖子和脚上都拴了铁链子……一拴就是大半年,直到他不哭不闹乖乖听话为止。
轶的亲爹因此获利7000块钱,不到三天便赌了个精光,还编瞎话骗妻子说孩子去了外婆家,妻子跑回娘家找孩子没找到,与丈夫大吵了一架,丈夫坚称是送去了娘家。
妻子不信,随后报了警,警察帮忙搜找孩子无果,没有怀疑丈夫,丈夫又起了歹念,打算把另一个孩子——时年不到3岁的顾笑卖给到惠城打工的一对夫妻。双方在某商业大楼地下停车场一手交钱一手交人的时候被妻子当场撞破,夫妻俩展开了势均力敌的斗殴,其结果出乎意料。
夫妻均身中数刀身亡,死相极惨,买家中途带着孩子逃跑,被抓后又被排除了嫌疑,判了个两年有期徒刑。
现场疑点重重,凶手至今仍未抓获。
唯一让人感到欣慰的是,轶和顾笑最终都被顾安找了回来,接到身边抚养。那一年,顾安也才23岁,之后的十几年,两兄妹都是花顾安的钱长大,直至成年。
想到轶过去的悲惨身世,我心中虽有些刺痛,但还是不愿意回去与狗“同居”
。
不光是那三只狗娃子惹人厌,总是欺负我,还因为轶的偏心和纵容。
比如我的车轮子前后转动,不小心磕了一下其中一条狗的腿,那狗忽然叫了一下,他就回过身,冷冷地注视着我,好像是我故意这样做似的!我极为反感他这样不分青白的眼神,当然也不会去妥协他信誓旦旦的所谓的“10天”
。
白永龄曾经悄悄对我说过,她就是受不了轶的这个“怪脾气”
才与他分手的。而且,轶送她的养的那条黑狗——也就是后来转卖顾玉龙的那条狗,也是她不情不愿收养的,只因为想让轶远离狗,与她待在一起的时间多一些。但这似乎不起作用,没过多久,轶又从别的地方捡回来一些流浪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