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一想到整个人就要发抖。
“云雅!你起这么早啊。”
头顶传来声响,云雅好不容易稳住身体,抬头去看,是之前请她给同乡看论文的于慰。于慰打着哈欠站在阳台上,一眼瞧见了楼下空地上没头苍蝇似的转着圈的云雅,想起这段时间传得沸沸扬扬的那些谣言,觉得她挺不容易的,平常多低调一人啊,还挺努力挺优秀又没架子又愿意帮助人,怎么突然就被传出来那些乱七八糟的传言的。
云雅冲他喊了“早”
,说:“下来吃饭吗?阿妙姐在准备早饭了。”
“哎,就来。”
说着又打了个哈欠才缩回脸,进屋去刷牙洗脸。
等收拾停当下来时,云雅已经在饭桌前帮着阿妙准备碗筷了,除了面条,阿妙还准备了凉拌菜和点心,说包子是最近看抖音现学的,牛肉粉丝馅儿,没做过这个,你们来尝尝,看我这做的味道怎么样。
于慰这人热心肠,当即拿了个就来咬,嘴里的包子还没咽下去呢,就夸张地叫好,连声说真香。
阿妙给他逗得哈哈笑,说好吃就行,多吃点,改天再给你们做。
于慰见阿妙走开,才对云雅说道:“上回请你看论文那事,对不住啊,我不知道他们俩论文写的是那出狗屎样。”
云雅说:“没事,我还想着话好像说重了,本来想请你跟他们打声招呼的。”
于慰说:“可别了,得亏我了解你这人,不然我还当你讽刺我呢!怪我没提前看一眼,我要是稍微看那么一眼吧,也不能叫他们拿那文章去你面前丢人……我还说那是坨狗屎呢,狗屁狗屎,好歹狗屎从来不骗人说自己不是狗屎……不说了,吃着饭呢,胃口都要说没了。”
云雅说:“不至于说成是狗屎,只是他们经验少,以后慢慢就会好的。”
于慰说:“你怎么还帮着他们说话呢?”
云雅一愣,便推断出那俩应该是没少在于慰跟前抱怨自己,有些不大好意思地说:“我那天好像话是说得有些重了。”
于慰道:“重什么啊,你也当着面说他们写的论文是坨屎了?”
“……那倒没有。”
“管他们呢云雅,他们态度就有问题,搞调研哪能那样呢是吧,跟你比我就算态度不怎么认真的了,可比起他们来,也算好太多了吧。”
“你挺好的。”
“那是,不然崔教授也不能同意我加入她的项目啊。”
吃了饭又等了会,楼上也没人下来,看看时间快到九点半,于慰问:“要不我们先去实地考察?这个村子先看看?”
云雅没什么异议,说上去收拾下东西十分钟后出发。
下来后,瞧见于慰跟阿妙凑在一块聊得挺开心,于慰道:“我请阿妙姐给咱们做向导,她答应了。”
云雅想起清早的事来,一时拿不准这对阿妙来说是不是件好事,也不知道村子里有多少人是和之前旁观的二人态度一样。思索两秒问:“待会儿老师他们起来,早饭怎么办呢?”
阿妙说:“都做好了,我请大姐到时候热一下就行。云雅妹子,没事的,这事情我做得来。”
云雅见她态度热情大方,想起昨日方姐对她的夸赞不绝,又放下心来。
三个人这就上路,于慰本就是话多的人,正碰上阿妙热情,一路上两人说说笑笑个不停,阿妙给他们介绍此地的风土人情,其实云雅和于慰都不是第一次来景沧山,但阿妙讲得格外有趣,说一说还会夹杂一些奇闻异事,真不是来过几次的外地人能知道的,有些故事云雅听着感兴趣,对着手机备忘录复述着都一一记录下来。
阿妙看着新奇,问她在干什么。云雅便解释说她故事讲得好,回头得誊抄下来。阿妙一听,高兴得脸都红了,连问了几声:“我说的话也有用啊?也能被写下来?”
于慰大笑,说:“那当然有用啊,我们干的就是这活。”
阿妙跟着笑,“前几年我没在家,没接触过你们过来搞研究的,但是听方姐给我讲过,我就挺好奇,将来我们瑞瑞要是有兴趣,也叫她学你们搞研究,把大家的话都写下来。”
又问:“这写下来能有什么用呢?”
云雅回答:“了解记录不同人的生活,再向其他人进行展示,让大家知道世界、社会、文化的多元。”
阿妙听不大懂,问:“知道这些又能做什么?”
云雅说:“也许大家对世界的复杂会更加了解,然后对各种文化便会有更多的包容之心。”
阿妙不了解文化,她的世界也没有很大,但她听懂了复杂和包容,挺高兴地点着头,说道:“那倒是挺好的。”
于慰拿着相机对准了一边的农田,正是插秧的时候,水田里有不少人躬着身子在忙碌。阿妙见他连这也拍得认真,笑道:“这也拍啊!不是哪儿都有吗?”
云雅告诉她,做田野项目就是记录此地人的生活,方方面面都要观察记录,不管是别处有没有的,因为想要了解一个地方的社会文化,就得各方面全方位去接触研究,尤其是研究文化演变时,许多问题原因都要仔细审视深入调研。
阿妙听得迷糊又特着迷,她想夸一夸云雅,又夸不出来什么好听的词,最后只说出了句:“真羡慕你,可以念书!”
云雅语塞,这话她出来做田野工作时常听,也怪得很,和她说这话的,基本都是女性。
手机在手里振动不停,云雅一看是李施煦打来的电话,她稍微走开两步才接,主动说道:“我和同学正在村子里做实地考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