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谭久久没有回话,初春的夜晚本该是有些冷的,她攥紧的拳头里却出满了汗水。微风徐徐吹来,拨动两人的发丝,相互交缠。她又后退一步远离。
郭斯洁埋藏在暗处的面容有一瞬间失落,下一秒,细碎的哭声在不远处响起,她愣了一下,随后猛地抬起头看向前方。
薛谭哭泣时总是用手捂着脸,憋得耳朵通红。
真是,都哭了还是一副不坦率的样子。
郭斯洁不再犹豫,大步上前紧紧抱住薛谭。
薛谭再也不去忍耐,扑在郭斯洁怀里放声痛哭。
有人说她是个活在自己世界里没主见的胆小鬼,有人却说她在用自己的方式追求幸福与自由;有人说她到了不懂事的叛逆期,有人却一眼看出她遭受天大的委屈,说希望她的幸福不会因此流逝,说她愿意和她一起追寻苦难之后的自由。
直到此刻与郭斯洁紧紧相拥在一起,被无边委屈淹没的薛谭才真正明白,从来都不是她做错了,也不是她不够优秀,一切都只不过是因为那些大人的自私与不负责,错的是他们!她该委屈,该愤怒,该埋怨,但她万万不该去否定和厌弃自己啊!
是非对错跟她有什么关系,她又不是大法官凭什么要客观审理这一切,她就是讨厌杀她的父亲不管她的母亲,还有那个处处针对她的邻家阿姨!她永远都不会原谅他们!
但她也绝不会日日夜夜沉浸在恨意当中,更不会被这些伤害过自己的人拉着共沉沦,自暴自弃如薛韵所说的变成一个同她一样自私冷漠的人!她才十九岁,还有几十年的生命等着自己去享受,她要自由要幸福,要永远按照自己的心意而活!
薛谭像是要把自己十几年的委屈与不甘全部揉进眼泪里,抱着郭斯洁哭得更厉害了。
“十点四十八了。”
郭斯洁和薛谭一起坐在广场的长椅上,把女孩擦完眼泪的一堆纸巾收拾干净,躲开女孩来夺的手,“你都哭得我领口湿透了,还怕我嫌你眼泪脏啊?”
“学姐!”
薛谭气恼。
“哈哈哈好了好了。”
郭斯洁抬手,温柔为女孩拭去眼角为擦干净的泪水,“太晚了,赶紧回去吧,你对象都蹲在那边等你好久了。”
薛谭还想要说些什么,反应过来学校宿舍十一点门禁,也不好意思再耽误郭斯洁,于是站起身郑重道谢,又说:“我一定会好好写剧本的。”
郭斯洁笑了笑,揉揉薛谭的脑袋,“先好好休息两天吧。”
盛晚之前买的车被盛家扣下,两人只能打车回去。
“谭谭刚才哭了好久。”
盛晚牵住薛谭的手,目光如水一般柔软,“但是谭谭现在看起来好了很多。”
薛谭想起来郭斯洁的话,伸手摸了摸脸,“我之前真的很像个僵尸吗?”
盛晚低低笑出声,坐近了一点搂住薛谭,两人一起挤在车后座的一边,“嗯”
他沉吟片刻,颇为头疼地说:“确实有一点啦,脸色真的很苍白噢。”
薛谭打了盛晚一下,少男笑得更开心了。
明天没课,大概是因为今天晚上情绪大爆发太累了,薛谭回到酒店后直接一觉睡到第二天下午三四点。她阻止了少男要去叫餐的动作,久违地提出要出去吃饭。
盛晚肉眼可见激动起来,笑得合不拢嘴,高兴地便去换衣服打扮自己。他之前脸上伤口那么多,这还没几天呢就好个差不多了。换完衣服后还在房间里走来走去问自己好不好看。
吃完饭后盛晚想拉着薛谭一起到附近的公园里散散步,明白男友的好心,薛谭摇摇头拒绝了,“放心吧,我真的好多了。而且我们现在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什么事呀?”
盛晚配合地黏黏糊糊询问。
“我们搬家吧。”
“搬家?”
少男惊讶:“现在吗?”
“对。”
薛谭带着盛晚往酒店的方向走,“我们住回原来的公寓吧,毕竟两处房产写的可是我们自己的名字,不要白不要。但是我那间公寓里都是些乱七八糟的玩偶,我不喜欢,你把它们都扔了吧。”
橘红的夕阳映射在少女沉静的侧颜上,眉眼的光晕随着话语一起在空气里跳跃,路边两个玩闹的小孩不小心撞在她腿上,她倏尔一笑,抬头朝满脸歉意走过来的老人点点头,便继续往前走。
和她待在一起,任何心浮气躁和惶恐不安的人都能够静下心来,因为他们都只想做一件事,温柔望着她。
盛晚和盛家决裂前带出过一百万,两人没花多少,再加上薛韵每年都会给薛谭打二十万,他们还算得上富裕。
薛谭决定买一辆车,也下定决心要开始考驾照还有各种证书。盛晚一颗心像是泡在了蜜罐里,为这样生动鲜活的谭谭感到无比幸福。
薛韵知道薛谭搬回来后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孟之宁倒是来找过一次,但是被薛谭直接赶了出去,薛韵了解这件事后不知道对孟之宁说了些什么,总之那个对薛谭来说非常之可恶的女人没再来找过她,甚至微信都把她拉黑了。
万晨露偶尔会带着万晨霜一起来找薛谭,真是神奇,从前还依赖薛韵时,薛谭很害怕万晨露这个年长她好几岁的姐姐,现在和薛韵不怎么联系了,倒是和万晨露亲近起来。
女人见薛谭振作起来很高兴,有时候会开车带着薛谭一起兜风。薛谭也是由此得知原来万晨露并不是和薛韵一样的工作狂,她只会在上班时间好好完成自己的工作,休息时不仅会爬山攀岩,还会游泳射击打球,工作只是她生活中很小一部分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