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水一滴一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落在手臂上,旁边坐的小男孩好笑地外头看他。孟文霖狼狈地抬起手想要擦去,却怎么也擦不完。
终于,心中的悲痛冲垮堤坝,孟文霖再也无法忍受薛谭的远去,他双手捂着脸失声痛哭,终于承认了自己的自私。
他一点也不想把桃桃分给别人。
薛谭和孟文霖冷战了一个晚上,第二天早上男孩就又恢复了往日的青春阳光,好似前一晚的隔阂从未存在过。
刚刚分手那段时间孟文霖看着也挺正常,结果还不是来到她公寓门前发癫。薛谭有些生气,孟文霖在她这里的信任度直线下降。
正式开学第一天就有早八,她刚刚起来洗漱好准备做饭,门铃就响了起来。打开门一看,果不其然是帅气温柔的盛晚。
薛谭动了动鼻子,香甜的气味让人心情都不自觉变好起来,为了美味的早餐,她没有计较男孩这么多天没有和自己发消息的事情,大方打开门让他进来了。
也是在这时,她才注意到与少男光鲜美丽脸蛋截然不同的是,他的手臂上蔓延着恐怖骇人的伤痕。原本红色的伤口因为长时间没有处理而微微泛紫泛黑,虽然已经结痂了,可看起来依旧恶心。
从盛晚手上接过餐盘的薛谭愣了一下,后退两步远离歪头看自己的少男,撇开视线不去看他手臂上的伤,忍下嫌弃,“你走吧。”
“啊”
盛晚另一只手摸上自己伤痕累累的胳膊,很是不解的样子:“我不能留下来和谭谭一起吃饭吗?”
薛谭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转过头震惊地盯着盛晚的脸:“你胳膊那么难看我都要吃不下饭了!留下来干嘛?故意恶心我吗?”
她顿时觉得手里的早餐也因为盛晚而变得脏兮兮,走过去一把把餐盘放回少男怀里,没好气道:“赶紧走!别赖在我这!”
盛晚低下头,一副备受打击的模样,语速很慢地询问:“谭谭不吃早餐了吗?”
“谁要吃你做的饭啊!”
薛谭小心避开他的胳膊,推着少男的肩膀就要把他赶出去,“胳膊那么丑就不要出来见人啊,你就那么讨厌我吗非得一大清早过来膈应我?”
“我不是那个意思。”
盛晚软下声音,把受伤的胳膊背在身后,小声解释:“这是被谭谭男朋友打的。”
薛谭好笑:“你不是说不知道那个人是谁吗?”
于是盛晚不再说话,只是用那双情意绵绵的黑眼眸看着薛谭,眉头委屈地皱起来,我见犹怜。
“还敢和我装模作样?”
薛谭气恼,突然用力按住盛晚的腰把他推出去,少男似乎被大力推倒在地上,她也不在意,嘭的一声关上门。
她越想越生气,恨恨地做着早餐。这个盛晚绝对是故意和自己对着干,既然想给她做饭那就把早餐放在门口啊,还非得假惺惺地端进来露出伤痕累累的手臂。
真是的!又不是她打的,他来她这里发什么神经。一面送早餐一面让她看见那么丑陋的手臂,不就是故意膈应人嘛!
薛谭用力咬下馒头,亏自己之前还在想要不要试着追盛晚,结果这个男人竟然那么恶毒,她不禁庆幸自己还没有付诸实践,否则就太丢脸了。
吃过早饭来到校园里,十月份天气已经开始变冷,学校里随处可见的万年青依旧翠绿逼人。
薛谭喜欢绿色,手掌拂过有些扎人的灌木丛,捡起飘落在上面的一片树叶,她拿在手里转了转,看地上没有一片落叶,垃圾桶也找不到,于是只好先塞进了兜里。
因为是一个专业的,薛谭来到教室又见到盛晚了。
黑发雪肤的美丽少男坐在教室最后一排,清风带着明媚的阳光闯进来,被他优越的侧颜切割成细碎的光影,仿佛春日山间小溪在流动,像是落入尘间的精灵。
他穿了绿色薄外套,挡住了清晨被薛谭嫌弃的伤痕,不知为何手上拿着一朵小白花,勃勃生机在他周身涌动。
薛谭走过去坐在他身边,伸手从他手里拿过花,使少男不得不看过来。
再见到薛谭的一瞬间,盛晚立刻展露笑颜,男孩语调温柔得就像那朵白色小花,“谭谭吃早饭了吗?”
薛谭不明白盛晚怎么那么纠结于自己的早餐,她把花还给男孩,点点头,“吃了。”
说罢,她盯着盛晚纤长浓密的睫毛,问:“胳膊上的伤抹药了吗?”
他们两个默契地把今天早上的小风波遗忘掉。
如果是孟文霖的话,一定会反问“桃桃这是在关心我吗”
,可盛晚只是幅度很小地摇了摇头,温温柔柔说:“还没有呢。”
薛谭一下子抬高声音,但也只是能正常听到的程度,“都那么多天你自己不知道上点药?就这么放着不管万一留疤了怎么办啊?”
盛晚眨了眨眼,稍微向薛谭这边靠了点身子,他垂下眼皮,让人看不清真正的情绪,“我只几天一直在想那个问题。”
“什么问题?”
“谭谭会希望我还手吗?”
薛谭恶寒,远离他,“真是有病。”
盛晚却是捂着嘴咯咯笑起来,他抬手打开薛谭的手,将白色小花放置在女孩掌心,“我已经知道答案了,其实当时就知道了,只不过还是想亲口问问。”
他松开手,微笑着回答了薛谭之前的问题:“今天回去就会开始抹药,谭谭放心好了,不会留疤的。”
薛谭盯着手里的花几秒钟,洁白小花在阳光的浸染下盛放出浅金色的光芒。终究没有扔掉,她将花朵夹在大学第一堂课的课本里,问盛晚:“你到底是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