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想干嘛?”
薛谭觉得万晨霜好像走向了极端,从原来坚决不和她说一句话到现在突然一步不离地跟着她,怎么看都很奇怪。她不禁问:“你想要钱吗?”
万晨霜刚刚正暗自与对面的盛晚较劲,听到薛谭的话小脸一红,结结巴巴:“谁、谁跟你要钱了?我钱多的很好吧。”
“哦。”
薛谭吸了一口奶茶,“那就好,我可没钱给你。”
她的原则之一就是坚决不能给男人花钱,一毛钱都不行。
薛谭奶茶见底了,预测到女孩将要离开,万晨霜使劲在脑海里搜刮有没有什么能够留住她的话题,他焦急地到处乱看,对上盛晚那双黑沉沉盯着自己的眼眸时,脑海里忽然灵光一闪,脱口而出:“我认识你男朋友!”
盛晚静静看着那个曾经和自己有过一面之缘的男孩,内心毫无波澜。毕竟这实在不是什么值得隐瞒的事情——事实上,盛晚也从没想过对薛谭隐瞒两人相识之前的故事。
因为薛谭已经猜到过了。
没有什么轰轰烈烈的感情或是不可告人的秘密,只是很简单的,他对她一见钟情了,所以想方设法勾引她,然后她也对他一见钟情了,最后两人顺利谈恋爱。
盛晚的父亲是一个非常严厉的完美主义者,因为不满意儿子生下来就病弱的身躯,所以加倍要求他在别的事情上做到最完美。在父亲与老管家的严格要求下,拖着残败躯体的盛晚每天被迫学习各种乐器、绘画、马术等所谓的“上流社会必备艺能”
,只为了能够稍微减少一点那个那个男人扔给自己的冷眼和拳头。
尽管身体状况差到没办法来到学校上课,盛晚依旧需要每天苦学到凌晨以保持名列前茅的成绩,几乎无法喘息的生活是为了在父亲手下博得一丝喘息的机会。
盛晚永远无法忘记他第一次见到薛谭的那一天。
天空是阴沉沉的,风也像是生病了似的拖着沉重的双腿撞在他身上。带着口罩的盛晚跟在老管家身后,费力挪动着双脚前往z市一高的校长办公室。
两个老男人在封闭的、昏暗的屋子里谈话,安静坐在一旁的盛晚昏昏欲睡,忍不住在心底埋怨自己好不容易能够出来一趟,天空的颜色还是那么难看,简直是在和自己作对。
每个人,所有的事物都讨厌盛晚,看不惯盛晚,总是打着“偶然”
的名号和他对着干。
“少爷!”
老管家突然拔高音量,原本就像只公鸭的声音更加难听了,“还请您在外面待一会吧。”
虽然不知道他们又要谈论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不过身为当事人的盛晚丝毫没有探究的欲望,他称得上是乖巧地起身离开这里,来到办公楼下方的长椅上坐着。
现在正是上课时间,加上这里也不是教学楼,外面一个人也没有。空荡荡的小广场就像此时的天空一样了无生趣。
盛晚抬头仰望天,试图灰蒙蒙的色彩里找到一些不一样的东西,哪怕是更加灰暗的乌云。
然而什么都没有。
盛晚忽然反应过来,无论是在空无一人的地面还是黯淡无光的的天际,他始终是突兀的、格格不入的那一个。
他不再像个傻子一样仰着头看天空,说不上失望地收回目光,单手支着下巴百无聊赖地看向前方——
看向前方走过来的女孩。
她穿着蓝白色校服外套和黑色的校服长裤,手上似乎捧着什么东西,正双目灼灼地认真盯着它瞧。
从盛晚的角度看过去,四周一切都是暗沉沉的,只有女孩那双因为过于兴奋而明亮得好似吸走了世间所有光芒的眼睛在闪烁着。
她在看什么?
为什么现在才来上课?
盛晚忍不住好奇。
女孩忽然抬头望过来,两个人视线骤然交汇,他们都愣了一下。
盛晚速度很慢地眨了眨眼,下一秒——
她展露笑颜,蓬勃的生机随着嘴角弧度的上扬逐渐逸散开来,汹涌地占据盛晚全部的视线。天地间的灰暗被擦去,因为她一步一步有目的性地朝自己走过来而明亮起来。
盛晚撑着下巴的手不自觉落下,扑通扑通的声音突然不顾一切冲破自己的耳膜,他以为是女孩的脚步声被无限放大,直到一片轻巧的树叶落在自己掌心,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是被他轻视了的心跳声。
“上面有只蜘蛛。”
她轻快的声音如此轻易地盖过了他心脏的剧烈鼓动。
盛晚本应该害怕地扔掉躲藏着一只虫子的脏兮兮树叶,然而此时此刻,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晒干了的泥像,一动不能动,连带着灵魂都只会静悄悄地注视着眼前的女孩。
“没有办法带进教室,你找个机会放生了吧。”
说完这句话她转身就走,轻快的脚步让人很容易怀疑她的喜悦来源于刚刚认真看了那么久的树叶——不,应该是蜘蛛。
盛晚捧着树叶的手一点点收缩,却又在收紧的一剎那猛地松开,他忽然不受控制一般站起身,脱口而出:“你自己也能放生的吧!”
女孩闻言转过头,盯着他看了几秒,如实说:“如果不给你,我是不会放生的。”
她又笑了一下,“所以谢谢你了。”
盛晚猛地睁大眼睛,想要捂住响个不停的胸口又腾不出手,急得满脸通红,笨拙地说:“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不曾想女孩只是摇摇头,“不是,我是说谢谢你出现在这里。”
薛谭摇摇头:“我不想知道你和盛晚的故事,不用告诉我。”
万晨霜可不管薛谭想不想知道,他今天非得把薛谭留下来,直接说:“那天薛阿姨让我在你们学校门口等你一起回家,正好看到了盛晚从z市一高出来然后上了一辆豪车。”
他也是刚刚看见盛晚转头看薛谭时的侧脸,才想起来那天的惊鸿一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