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天穿着薛谭给他买的红色高领毛衣,衬得脸蛋鲜妍动人,“我会担心谭谭。”
“我知道了。”
薛谭答应他:“如果想起来了,我会的。我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好累,你背我回去吧。”
于是盛晚蹲下身子,柔声道:“上来吧,谭谭。”
薛谭慢吞吞爬上去,搂住少男的脖子。
盛晚双臂环住薛谭的膝盖缓缓站起身,他背的又高又稳,薛谭不必担心下滑,只需要轻轻松松趴在他身上就可以。
一路上两人都出奇地安静,薛谭将脸埋进盛晚的脖颈里,高领毛衣的布料贴上她紧闭的双眼,像云朵一样柔软。
随着开门的声响,薛谭抬起头远离那片被濡湿的衣料,小声说:“别开灯。”
盛晚转头蹭了蹭薛谭湿漉漉的脸颊,也学她声音很轻地说:“我开不了灯的。”
他背着薛谭准确无误来到沙发前将她放下,下一瞬便把女孩一整个抱在怀里,两人一起窝在沙发的角落。
盛晚温柔地吻去女孩眼角泪水,黏稠模糊的声音随着张口呼出的热气一起传进薛谭耳中,他说:“我要永远待在谭谭身边。”
薛谭问他:“那要是我赶你走呢?”
“我不走,我不要和谭谭分开,除非谭谭走,谭谭走了我就去死。”
盛晚抱得更紧了,与薛谭额头相抵,黑暗中两双眼睛倒映着彼此,她能从中清楚感受到几乎吞涌黑暗的执着,还有浓重的、深深的依赖。
“我不会赶你走。”
薛谭搂住盛晚的脖子,贴近少男耳畔断断续续说:“妈妈隐瞒了我一件事,好吧,她一定瞒了我很多事,但是这件被我发现了。孟文霖说让我把这件事搞明白,我不理解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刨根问底,明明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的。”
她问了很多个为什么,像带着某种执念。
“今天晚上我发现一件事情”
她忽然用力使少男低下头,认真盯着他的眼睛说:“我好像是个奇怪的人,妈妈和孟文霖肯定不能接受的,以前他们就不能接受,所以我一直想着去改变。但是有个同样很奇怪的人告诉我我怎么样都可以,她说希望我按照内心真实想法去做选择,而不是为了迎合别人去委屈自己。”
“我就在想,妈妈和那个奇怪的人到底谁是对的?其实我更倾向于那个奇怪的人,可是这样就显得妈妈不是那么爱我了。妈妈资助了一个人,得知这个消息我的第一想法是——”
她顿住,一剎那想了很多,最终袒露最阴暗的一面:“妈妈是不是太嫌弃我放弃我了,所以才选择资助一个和我同龄的人,把她、把她当作自己的女儿?当作自己的继承人?”
她只有妈妈,可是妈妈却背叛了她。
——或者换个说法,她只有妈妈,可妈妈却不只有她。
半夜忽然下起了大雨,淅淅沥沥的雨珠被阴风裹挟着砸在窗户上,发出放鞭炮一样的声响。
印象里上一回放鞭炮还是在老家的时候。
薛韵猛然惊醒。
不等坐起便去摸床头柜子上的手机,慌乱之间不知碰到了什么东西发出“啪——”
的声音,一瞬间几乎盖过了风雨怒号。她愣了一下,呆呆的像个孩童,直到万父含糊不清的“阿韵”
从身后传来,她才回过神立即打开灯。
从地上捡起掉落的手机,薛韵紧紧握住,指尖都泛白了。
万父迷糊不过一分钟,大概被外面吓人的雨声惊得彻底清醒过来,也坐直身子从后面拥住薛韵,语音犹疑建议道:“这么晚桃桃该睡着了,要不发个消息问一下吧。”
薛韵摇摇头,“桃桃最怕雷雨夜,肯定被吓醒了。”
万父其实不太敢插手有关薛谭的事情,一是薛韵不喜欢,二是那个女孩也不会把自己放在眼里,只能安静安静从后面抱住女人,给予她无声的支持。
薛韵只是犹豫一会,便拨通了电话。
那边很快接起,她一边等待女孩向自己哭诉,一边默默在心里组织着安慰的话,不想却听得一道陌生的男音:“阿姨您好,我是谭谭的男朋友盛晚,谭谭现在睡着了,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薛韵怔愣,一时脑海划过许多片段,女孩孱弱的肩膀,细碎的哭声,恐惧的表情她忽然拔高声音:“桃桃在睡觉?”
“是的。”
那边传来开门的声音,随后规律平稳的呼吸声从手机里传来,黑暗的环境里依稀能够分辨出来女孩的睡颜。
窗外大雨如注,针一样劈里啪啦落在地面上,薛韵觉得自己嗓子也像是被塞了好几根针,不上不下的说不出话。
“阿姨?”
她被拉回心神,匆匆留下一句“照顾好她。”
便挂断电话。
第二天中午,盛晚伺候薛谭起床,把手机递给女孩:“昨天晚上阿姨打电话来了。”
“妈妈?”
薛谭不解,“你接了?你们说了什么?”
盛晚解释:“昨天晚上下雨了,阿姨担心谭谭就打电话问问情况,我告诉阿姨谭谭睡着了,她让我照顾好谭谭,然后就挂了。”
“下雨了?”
薛谭不可置信,打开手机一看发现昨天晚上下的还挺大,她只记得自己昨天晚上迷迷糊糊说了很久的话,然后就被困得不行睡着了,夜里完全没有听到雨声。忍不住惊叹:“我还以为自己会被雨声吵醒。”
盛晚心疼:“谭谭最近太累了。”
薛谭也觉得自己最近压力有点大了,除了社团和家里的事情,现在期末周她还要操心学习上的事情。不过好在她是临时抱佛脚专业户,从初中到现在已经习惯了这种节奏。从前是孟文霖帮助薛谭考前复习,这段时间则一直拉着盛晚帮自己复习高数和专业课,因此考试还算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