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江童被蒋南隅递过来麦克风时,也能笑着跟唱。她想既然注定要分开,那起码要在离别的时候感觉幸福一点吧。
苏嘉淮被吴鸣拉着和男生们在玩骰子,旁边摆着好几杯啤酒,刚成年不久的他们迫不及待地开始尝试大人才能做的事情。
吴鸣已经连喝好几回,苏嘉淮愣是没碰过酒杯,他开始耍赖拿着酒往苏嘉淮嘴里灌,两人闹作一团。
江童在一班第一次见到苏嘉淮,那时她只是惊艳于童年朋友长成帅气的少年,欣喜于缘分让他们再次成为同桌。
润物细无声,苏嘉淮以他独特的温柔陪伴江童度过无数时光,可爱的卡通小人见证着苏嘉淮的贴心问候,字迹工整专门为江童写的数理笔记知道他的认真和用心,没有人能拒绝一个帅气的小太阳,至少江童不能。
苏嘉淮听到江童的歌声时停止了打闹,安静地坐下隔着人群望向她。
江童总是说自己五音不全,从来不会在大家面前主动唱歌,最多会在熟悉的三三两两小组面前跟着哼哼旋律。
这首歌她唱得很熟练,像是唱过很多遍,苏嘉淮很喜欢听江童对自己碎碎念,清脆悦耳,会让他变得柔和平静。
这首歌有点悲伤,但是江童唱到最后的时候一脸认真,像是在虔诚地许愿。
“只求命运带你去一段全新的旅程,往幸福的天涯飞奔……”
最后一句歌词江童没有唱,她想起了一个人。那是自苏嘉淮转学后她自以为最好的朋友,她们一起度过了快乐的六年级。
在毕业纪念册上江童看到她写的留言,偌大纸张只有一句话:“请忘了我。”
然后两人再也没有联系。
这句话对当时的江童伤害很深,那么亲密无间的好友转眼就成为陌生人,大人总说小孩子的话不需要当真,但是当年的她们单纯地相信着诺言。
她在成长过程渐渐明白大人的话,但她仍记得十二岁的江童的难过,不是时间治愈伤口,只是十三岁及以后的江童觉得不重要了。
江童从来没那么迫切地希望让一个人把自己遗忘,自己终究只是一个过路人,希望他会遇到一个和他一样优秀的人,希望他人生的下一段旅程更加丰盛。
但她是个懦弱的胆小鬼,连这句话都不敢对他说出口,只敢偷偷借着歌词表达。她希望他明白,也不希望他明白,人就是奇怪又复杂的生物。
苏嘉淮莫名地难过,仿佛好像他要失去什么东西了。但江童唱完立马和蒋南隅比赛,吃起桌上的酸辣黄瓜,两人还被辣到张着嘴巴,用手轻轻地扇风,苏嘉淮又觉得那种难过成为了错觉。
这黄瓜是戴宇聪跟服务员要的特辣,江童猛灌几口冰可乐才缓过来。她唱歌的时候感觉眼眶湿湿的,虽然也没人注意,她还是吃了几口辣黄瓜,被辣到流眼泪,现在就算被人发现也不用担心。
戴宇聪连喝几杯后实在不想喝了,拿出他一早准备好的扑克牌:“我们来玩真心话大冒险吧。”
众人纷纷嫌弃无聊,苏嘉淮突然出声:“算我一个。”
于是,房间中间那张长桌被一群人围住了。戴宇聪拿出红桃牌加大小王一共十五张牌,他们十个人抽牌比大小,牌面数字最大的人可以提问牌面最小的人。
戴宇聪背着他们在身后洗牌,往桌上一放的时候就迅速被摸空。
蒋南隅第一轮就抽到红桃a,班长问得中规中矩,让她说一件现在想起还能尴尬到头皮发麻的糗事。
蒋南隅乐了,她还真有。
“小时候过年,我偷偷喝了一杯姥姥的自制高粱酒,然后满屋子疯跑,把姥爷藏的私房钱一个不落全翻出来,姥爷的脸拉得老长。我还不知天高地厚醉蒙了头,兴奋地把舅舅床底下珍藏的那箱美女写真搬出来,大人们的脸比我还红。
年少不经事的我还告诉他们,我知道一个超大的秘密,我妈和我爸晚上背着我偷偷亲嘴,我今晚要和我妈睡,我要拆散他们。最后我唱着太阳当空照就往外跑,说要去上学。《上学歌》现在是我每年的固定表演节目。”
蒋南隅说完喝了口水:“果然说出来还是尴尬,但是听的人会陪我一起尴尬,这么想就好多了。”
江童就坐在她旁边,不敢笑得太大声。
第二轮吴鸣原本抽了一张,他还没翻开,又换了一张,一看红桃6,想着好像还行,应该还会有人比他小。
然而游戏之神选中了他,每一个人都比他大,吴鸣选了大冒险。
戴宇聪又拿出一副惩罚牌,让他随机抽惩罚。吴鸣抽了一张,是选择左边第一位白色衣服女生拥抱十秒钟。
吴鸣左边是蒋南隅,她穿了卡其色,再旁边是江童穿着红色。他站起来看了一圈,终于看到有白色衣服的女生了,他对这张娃娃脸有印象。
他走到女生旁边礼貌询问,得到允许的时候,他双手环住但其实没有碰到陈诗雨,看到倒计时为零就迅速放开了。
陈诗雨脸红着坐下,仍能听到自己怦怦的心跳声。
第三轮抽到最小牌面的是韩月,江童抽到了大王。江童想了一会,问她:“你做过最勇敢的事情是什么?”
江童觉得自己好像从来没做过什么勇敢的事,她总是小心翼翼地遵循着规则,守在自己的安全区。她连自行车下坡都是先握紧剎车,有时候她会羡慕那些加速下坡然后松手的人,因为他们看起来像在享受快乐。
韩月回答得很认真:“我高一的时候喜欢一个明星,因为他在两国活动发展,于是我学会了这两个国家的语言,还自学了视频剪辑技能。十八岁生日的时候,我一个人坐着跨国飞机去了他的签售会,我终于能站在他面前告诉他,谢谢他,也谢谢喜欢他的自己,让自己成为更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