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德最后吻了吻那个男生的脸颊,撑开伞走开了。他站在原地像模像样了一会儿,但过了一分钟,可能是等到沙德进楼了,便摸着自己的脸,像中了一万张彩票一样举着双手跳了起来,激动地打转。
在路灯下,他像个小狗一样蹦蹦跳跳,绕着圈蹦回车里去。
库尔图瓦不用想都知道,他不会开走的,他会等着看沙德的房间亮起灯,他也许还会等沙德站在窗边和他挥手。沙德会站在窗边和他挥手吗?
怎么可以呢,因为他今天早该搬走了,是吗?
灯确实亮了,芒特却迟迟没看到沙德走到窗边来。他有点失望,但也只有一点点,很快它们就消失了,只剩下温柔又喜悦的情绪在他的心中回荡。
他抚摸自己的脸,没法克制地拥抱自己,往后仰躺在沙椅上,为一个再平凡不过的晚安吻笑得停不下来,甜蜜地扭来扭去,无法克制地出小声的啊啊啊。
沙德开门时正好撞到库尔图瓦,惊讶地愣在了原地。他没想到对方这么迟还没走,难以置信地瞪圆了眼睛,闻到了屋里淡淡的饭菜的香味,一切仿佛都没变过,心脏猛烈地跳动起来,一瞬间什么分手的事全抛到了脑后,只想像每一次一样扑上来抱住他。
没自尊也没关系,被欺骗也没关系,被伤害也没关系,没有得到所有的爱也没关系,他只想要和他继续在一起,可不可以呢。
沙德不想做成熟的大人了,他只想和自己心爱的玩偶,巧克力,和人生里第一次喜欢的人在一起,为什么不可以呢。
“东西我整理完了,明天家政会来拿走。”
库尔图瓦背对他穿上大衣:“对了,我收拾东西时候看到你买的贺卡,反正也用不上了,就全绞掉扔垃圾桶了。”
沙德根本顾不得去想什么贺卡的事,只慌忙握他的手腕:“外面下雨了,要不今晚……”
但对方只用力地甩开了他。
沙德的后背不小心撞到门把手上,腰窝一阵剧烈的痛。他又追着库尔图瓦出去,匆忙拿自己刚挂上的伞让他拿上。
外面的雨太大,淋到一点都会让沙德心疼他。
对方只把他推出电梯,伞也丢了出来。
伞面上水珠还没干,全飞甩出来溅在沙德的裤子上,冰凉凉地贴住皮肤。他失魂落魄地回到屋子里,告诉自己他们分手了,不能再这么纠缠对方。可厨房的灯下汤在出可爱的咕噜咕噜声,而且花也被精心修建过,摆放成盛开的样子。
他打开盖子,被热腾腾的芳香的热气扑得立刻忍不住掉了眼泪,全砸进了看起来温柔又幸福的奶油浓汤里。
沙德没有办法忍受这一切了,不顾一切地拿起手机叫了出租车就冲了出去。
库尔图瓦的房子里亮着灯,沙德的心也亮了起来。无论如何,他想再努力一次,大家都说库尔图瓦错了,沙德知道,可他想到自己也做错过很多事,迟钝又笨蛋,甚至没有一次成功地做过什么给对方也开心地吃下去,对方也没有不原谅他。
他为什么不能当成库尔图瓦只是炸掉了一个小烤箱呢,对方的东西还没拿走,也许一切还来得及。人生是这样短暂的,也许还没来得及再说上一句话,曾经微笑着给过棒棒糖的人就彻底离开了。沙德想要珍惜,不想要后悔,他从车上跳了下来,冲着无数次来过的,充满幸福的大门跑来。
走得太急了,他忘记带伞了,真蠢,手机用了一天,在屋里只短暂地充了几分钟的电,现在也关机了,他淋着雨在铁门边找正门门铃在哪儿。他从来都是被库尔图瓦带进来的,哪里需要按门铃,被雨水打得睁不开眼睛,只有铁栅栏上挂着的小花园灯能提供一点光亮,什么也看不清。
但很快他就停止摸索,不用再努力了。
隔着栏杆,正好能看到明亮的客厅。窗帘没拉,也是了,不像他们的关系,这没什么不可见人的。库尔图瓦正搂着一个漂亮的女孩跌跌撞撞地走到落地窗边接吻,两个人十指紧扣,身体紧贴,热辣缠绵。
沙德认识她,是他们的狗狗保姆。
他的手慢慢垂下来了,袖扣吸满了雨水,像溪流一样从手背滑到指尖上,一路滑下去。
半夜被门铃声吵醒,阿扎尔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确认没错后实在茫然得很这么大的雨,也不可能是恶作剧。娜塔莎用被子扯住头出愤怒的嘟哝,阿扎尔同她道歉,眼都睁不开,努力地摸着客厅灯,一路摸出门,按开监控看是谁,而后一整个清醒了。
“对不起,这里实在等不到,等不到,出租车。”
从打开的正门外穿过花园进来,立刻在门檐下干燥漂亮的大理石地板上滴出一个小水坑的沙德不再往里走了,打了个大大的喷嚏,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我,我……”
“天哪,天哪。”
阿扎尔无视了他被淋透的事实,寒风里用力地拥抱住他,被冻得一哆嗦,赶紧把人往屋里扯:“什么都别说了,没事的,没事的,快进来。”
娜塔莎半夜被晃醒也被沙德吓了一大跳,赶紧帮忙煮了姜汤。第二天她困得要命,睡到中午才起来,摸到客房一看现人竟然不在,吓得赶紧给阿扎尔打电话问什么情况,是烧送医院了吗?怎么不叫她?谁知道阿扎尔说是来训练了。
“你疯了呀,怎么能同意的。”
娜塔莎脾气这么温柔的人都克制不住尖叫了:“铁打的人也受不住!”
“他没事,没烧,昨天喝了姜汤,跑了热水澡,今早起来就好了,今天训练表现也挺好的。”
阿扎尔低声说:“他不要偷懒,我拿他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