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留济蜷了蜷手指,一脸的不敢置信,“……你在那劳什子的鬼界见到了她?”
“……”
她怔愣的表情有些呆萌,钱世镜一时出了神,“当年,不是你在郑员外的府邸,亲口宣布了她的死吗?”
卫留济一脸莫名,“你倒记得这个。”
她索性坐在地上,懒洋洋的睨着他,“那你大闹多多丧事之时,我明明白白告诉你她是假死,你可有听进去?”
卫留济嗤笑一声:“你从未信过我。”
他为钱多颜的死去质问卫留济,大闹灵堂,甚至让刚掌握钱氏一族大权的卫留济被抓住了话柄,即便如此,卫留济也没有怪过他的意思。
“那多多出殡那日,下在我药里的毒,你也要否认吗?”
钱世镜已经顾不上去判断卫留济话语的真实性与否了,他俯身,视线与她齐平,死死的绞着手指,生怕从她口中听到让他失望的答案。
卫留济冷笑:“是啊,如果不是我,你早就死了。”
“你什么意思?”
钱世镜的呼吸仿佛凝滞,他一刻不敢眨眼的盯着她。
“看重我的爹娘一朝将我放弃,懦弱的夫君保不住我要的前程。我那时告诉你,我什么都要没了。”
“阿庸将你带在身边,本是我的主意。”
卫留济猛地拉过钱世镜,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连一只蚂蚁都很难直直爬过去。呼吸交缠之中,卫留济的话将他带入现实:“他死后,我能够掌权已是违背了那些老家伙的意。你觉得,要是没人护着你,你还能够安安稳稳的活在世上吗?”
她从出生始,就被寄予厚望,她的爹娘告诉她,他们培养她就是要她做卫家的继承人,一个独当一面、行走四方的女商人,但钱、卫两族联姻,他们还是要推她出来。
而一旦嫁了出去,她从小坚守的那一切,究竟还有没有自己的一席之地,她不敢想。
她已是一颗弃子。
她不能接受这样的命运,至少,这样默默无闻的人生不该是她卫留济的。可抵抗与顺从,其实结果是一样的。
后来,她指望能够利用拿捏钱世庸,让这个传闻中无能的草包做她的垫脚石。于是她先下手为强,主动接下了两族联姻的重担。
成亲后,钱世庸如她所愿,将钱氏一族所有的产业交给她打理,她利用钱氏的支持,也成功将卫氏本就属于自己的东西夺了回来。
她回到卫宅时,她那一步错步步错、后半生极尽昏庸的爹娘哭着喊着乞求她的原谅,但卫留济只是冷漠的扫了他们一眼,依旧将他们和鸠占鹊巢的闲杂人等一并轰至了偏僻的庄子处。
或许他们有一句说对了,她踩着无数人走到如今的位置,如果不是天生薄情的怪物,恐怕难以促成这样的结果。
但她偏偏,一路护住了一个钱世镜。
“为什么……”
他听到他的嗓音迷幻得不真实,仿佛随时会湮没在这这片尘土之中。
他当是他甘愿做她手中的刀,为她夺回卫氏,为她成为钱氏一族的族长而奉出一切,但事实,似乎截然相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