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韵瞳心里仿佛千百只蚂蚁在爬,他鬼使神差地凑了上去,却被江遇横在身前的一只手臂挡住。
“干什么?”
“排戏。”
唐韵瞳盯着他道。
江遇嗤笑,随意地拍拍唐韵瞳的脖子:“情节记错了,记性不好就回去多背背,被跟我在这儿装。”
“江遇!”
一道熟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嗓音蕴藏着怒气,江遇的心情几乎是一瞬间就沉了下来。
是温飞浔来了。
车子停在前边的空地上,温飞浔正从车里走下来。
江遇看了眼手机里的时间,对唐韵瞳道:“抱歉,我有事出去一下,周导那边我会自己说的。”
说完,也没看唐韵瞳复杂异样的神情,转身径直走向温飞浔。
他和温飞浔之间的不是什么好事,他不希望太多人知道,如果可以的话,这件事平平静静地解决就是最好的了。
还没走到面前,温飞浔就一把抓住他的手肘,脸上是他未曾见过的狠戾:“那个人是谁?你们刚才在做什么?”
手肘的骨头被捏得酸痛,可想而知用了多大的力气,江遇也懒得做无用功地去挣扎,平静地看着温飞浔的眼睛:“在对戏。”
“对戏他离你那么近?他耳朵是聋了吗?”
“不知道啊,要不你找个医生给他看看?”
江遇的笑意在脸上转瞬即逝,不知道温飞浔是站在什么立场来质问的,那语气听着像在吃醋,可温飞浔怎么可能跟‘吃醋’这个词放在一起。
他心里有些烦躁,伸出另一只手扯了温飞浔一把:“找个其他地方谈吧,这里容易被人看到。”
“你知道这里容易被人看到,还让他靠那么近?”
“……你非要车轱辘是吧?那为什么不能?未来几个月里,我和他的感情戏比这亲密一百倍,提前适应一下没什么不好。”
“江遇!”
温飞浔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他并不是想对江遇的工作指手画脚,只是他无法接受对方用这些东西来刺激他。
“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
江遇心里的火也上来了,他原本以为自己可以心平气和地处理好这件事,但温飞浔这句话一下子把他点着了,那些顾虑的后果、担忧的报复,都暂时地抛诸脑后。
他冷声道:“我为什么要去想你的感受?温总,你以为我们之间是什么关系?”
温飞浔的表情肉眼可见地僵硬了,看了眼不远处依旧没离开的人,竭力平复着心底的戾气,艰涩地开口:“恋人,情侣。”
江遇冷不伶仃笑出声:“温少,你玩儿我呢吧?你见过的正常情侣是我们这样的?”
温飞浔噎了一下,但很快就反驳回去:“谁规定所有情侣都得是一个模式展起来的?”
是,他承认自己是个感官敏锐但感情迟钝的人。
第一眼看到江遇时,他的眼随心动,明明可能是一见钟情,他却只知道自己的目光被捕获了,对这个人产生了最原始的欲念。
他没谈过恋爱,搞不懂自己的情绪是出于一种怎样的目的,只随着本能去行动。
或许一开始时他确实没能意识到自己对江遇的感情,但谁规定了感情只能在‘一见钟情’时就被判定?
他对江遇的感情,就仿佛第一眼见时在心底里埋了一颗种子,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接触、触碰,这颗种子从藏匿的状态逐渐探头冒芽,长出密密匝匝的藤,盘根错节,开出花来,然后被他现。
他从最初的本能应对、觉得江遇是为前程才和他在一起后的刻意逃避心动,到后来愈深陷,再到感情脱了缰……
他所谓的‘在一起’的过程,是从感官到心脏、灵魂,逐渐认识到自己已沦陷其中的过程,因此他以己度人,便以为江遇也是如此。
在他看来,他们现在逐渐亲密的关系状态,就是两者都已经默认的状态,只差一个契机,一个在他把两人之间莫名的隔阂消除之后的契机,那时候再确认一下,他们就可以真正地在一起了。
温飞浔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坚信的,不然对方根本解释不通这之前的一年时光。
他问江遇:“你并没有这样觉得?那你告诉我,你这一年在干什么?”
“你的工作并没有让我插手一丝一毫,生活也没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甚至于我给你的东西你都很少收,你图的什么?”
“你究竟是怎么看待这段关系的?江遇。”
温飞浔艰难地问出这个问题,心里甚至有些不想听到答案了。
江遇从来不向他索取任何东西,他从一开始的不解、不满不爽,到后来慢慢品出了些甜味儿——江遇图的或许只有他这个人和他的感情。
直到现在,看着江遇的眼神,他觉得自己意会到了另一个意思——这个人或许只是为了这一刻能把关系斩断得更彻底而已。
那些甜意瞬间变成了要命的砒霜,让温飞浔疼入肺腑。
江遇移开眼,他不知道温飞浔为什么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就好像是被他狠心抛弃了,可他们之间怎么谈得上‘抛弃’这两个字?
他也不明白为什么在温飞浔眼里,他们俩是正常在谈恋爱的关系,那么闵真又算什么呢?他这一年的自我心理暗示又算什么?
“你就当……”
他低声道,“我们之前的一年,是互相找个人暂时陪伴彼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