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他时常指责夏油杰与家入硝子搞小团体,只撇下他一人,这可能是永远的铁三角吧,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没有人的位置是恒定的,所有人都是随着风向不断飘荡的苇草,一会儿你霸凌我,一会儿我霸凌你。
他说:“你俩这样我怎么能不去认定,当然要三个人整整齐齐一起去啦。”
他对夏油杰叫嚣着,“硝子说得没有错,我也要看好你。”
夏油杰又叹了口气:“我知道了。”
*
异能特务科不惊讶夏油杰等人的决定,首先,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官方背景的咒术机构堪堪画骨,血肉还很空洞,正如同总监会不会跟传承千年的家族撕破脸皮,他们也要依托与总监会的利益交换夯实地基,即便有五条与其背后一众势力加入,初成立的第三方也太薄弱,此时必需做代表的夏油杰等人搞好关系。
其次,早已邀请专业人士对夏油杰等人性格做侧写,背靠现代科技大山的组织绝不会同总监会一般罔顾掌中珍宝的身心健康,结果是五条悟与夏油杰与家入硝子各有各的优缺点,以通俗的语言来说,出生警察世家的夏油有超出常人的责任心与守护者意识,也就是所谓的英雄之心,只可惜他过于年轻,这颗心也如玻璃一般脆弱,需小心呵护。
他与五条悟跟家入硝子形成平衡,英雄之心为无心的神子指引善恶,理智的边缘者成就悬崖勒马的缰绳,三人间立下牢不可破的誓言,让心理学专精的学者为他们打下高分,认定有向阳的未来。
三人组的核心驱动力是夏油,他不可能拒绝,硝子会随波逐流,而五条悟依赖最前者的判断。
事情就这么定了,同异能特务科报备后,夏油杰等人计划一场短途旅行,弥补去年在京都的缺憾,回首过去,恍如隔世,距离那一场震撼咒术界的流星雨已过
()去一年了。
禅院甚尔本因成为出行时说一不二的保镖人选,他却以“陪伴老婆的时间是很宝贵的”
拒绝异能特务科的邀请,沦为不做声的陪衬的五条家猛地蹿了出来,怒刷存在感。
派来的侍卫不仅有勇武的男人还有永远细声细气,支这一把红伞在后颈抹白霜的女人,在御三家这般腐朽的家族,女性本站在男人身后三步的距离,此时却跳了出来,用典雅的语言细声细气地回应,大意是说五条家作为东道主愿意尽绵薄之力,一路护送悟大人的朋友前往京都,下榻之地不用说,还有哪里比五条家更安全吗?
异能特务科被说服了,是的,世上还有哪个角落,会比将五条悟密不透风捂了十年的五条家更安全。
这为三人的认定之旅蒙上一层鲜艳的罩布,鸿门宴的隐忧为“去朋友家玩”
的隐秘雀跃所取代,诚然,夏油杰与家入硝子去过平行世界的五条家,精美的膳食给人以深刻印象,可在那时,五条家的主人并非悟,他们更像是三个寄人篱下的孩子,又因特殊的身份暗地里承认人异样的热情与期待。
此外,紧张的气氛不适合他们在少说有几l百年建龄的、与金阁寺具同等规模的古老森宅中探秘,甚至没细细观赏五条家背后的一整片苍翠的竹林,与西园寺大师设计的弥漫着禅意的枯山水庭院。
五条悟不能理解二位朋友的期待,旅行伊始,他选择了新干线,一方面是新干线更快,另一方面是他对豪华的私人座驾嗤之以鼻。
他极爱在横滨站便当店里挑选铁路便当的过程,跟朋友一起站在自动贩卖机前选购甜甜的奶茶或者冰凉的大麦茶也能给五条悟带来些许的快乐,陪伴他们的五条家人被勒令“不要跟着我”
,不远不近地缀在三人组身后,像三尊真假难辨的雕塑。
未必是有肩比禅院甚尔的屏息能力,是他们身上某些奇妙的特质模糊了偶人与人的界限,这是夏油杰与家入硝子不曾遇见过,五条悟却习以为常的。
少年人彼此间没什么秘密,不如说对五条悟这样仿佛大白猫幻化出的人,以人类的小心眼来揣度就显得过于欺负他,夏油杰跟硝子也不认为是什么大不了的问题,用筷子尖夹断粘在一起的冷饭块——未必可口,却有种春秋游特有的意趣。
夏油杰将未搅拌均匀的甜纳豆塞入口中,眉头蹙成一团,失策了,他对发酵品与甜食苦手,他坐在三人的最外侧,家入硝子在中间,五条悟贴近窗檐,伸手仿佛能穿过极厚的玻璃触碰城市与城市间的大片坦荡的绿油油的乡野。
抬首,正巧与那画着精致敷白面妆容的女人对视,她微微颔首,极有礼貌地笑了一下。
于是夏油杰陡然生出点好奇来,他问五条悟:“悟,她是你的……”
母亲二字被咽回喉咙,忽记起五条悟没有一次谈到他的父母,更何况人对母亲并不该是如此冷漠的态度。
“哦,她啊。”
五条悟以豪爽的姿势扒拉饭块,他急着去拆便利店新出的北海道焦糖布丁,日本人在零食上的创新精神是他最看重的,即便诸多季节限定的味道古怪。
他漫不经心地说:“就是女侍啊,婢女之类的。”
摆摆手说:“不重要。”
一切都不重要。
只有当下的朋友才是真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