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出殡,三品以下官员皆设祭棚,二老爷崔澄任正五品秘书丞,之前因长公主提议,因前朝战乱不断,书籍文献流失,现天下承平百年,建议搜集整理天下孤本文献编成一部大典,并刊行天下,以教化民众,二老爷被外派搜集文献,走时带了嫡子皓铭增长见识,现在还未归来。二房只有一个庶子皓淳在家,尚在襁褓,于是由长房崔浩轩和弟弟皓辉代替叔父带着一众家人打理应酬。
涵因暗中观察多日,现崔家规矩甚严,姑娘根本没有办法单独离开内院,只好歇了想去观礼的心思。
但是长公主出殡前两天,皓辉却一个人悄悄跑来找她,
“我听说妹妹想去看长公主出殡,”
说着打开一个小包袱,里面放着一身干净的小厮衣服。“明日去祭棚前,我会进内院向祖母请安,妹妹换好衣服等着我,我找机会带你去祭棚。祭棚只有哥哥和我,还有几个贴身的小厮,大管事必是跟着祖母的,二管事这半年都在庄上,刚回来不久,你跟好了我,他就算见你眼生也不会起疑。”
“可是大哥哥……”
涵因犹豫着。
“这有什么,你已经去了,他自然也不会赶你回来。”
涵因想自己固然长得娇小柔美,毕竟还未长开,换上小厮衣服未必显眼,便是大人知道了,不过呵斥一通。便收下了衣服。
到了晚间,丫鬟通传,大太太竟亲自来探望她了,后面还跟着皓轩和皓辉。涵因忙起来迎接,行礼敬茶。
大太太的娘家是太原温氏,家学以忠孝才德立世,她年少时才貌名动京华,嫁入国公府后尽心侍奉公婆,教育子嗣,合族无不称赞,现在虽已掌家,每日仍然在老太太前面侍候。当年的太后如今的太皇太后都赞她“声华双美,词翰两全,著婉顺之姿,怀令淑之德,堪为命妇表率。”
还特地选了她的长女崔皓宜入宫,现被封为贤妃。
大太太对涵因很照顾,这次涵因突然重病,她主持一大家子抽不开身,虽未亲至,也时常遣婆子探问。这几日,因长公主大殡,准备进宫,加上府中一应杂事,连番劳累不得脱身,听闻涵因已经病愈,才放下心来。
今日却不顾劳累,一定要亲自过来,见外甥女已经恢复如初,才如释重负。
“涵因不孝,让舅母担心了,病好之后,本应去老太太、太太跟前伺候,但妈妈们说两位连日劳乏,回来之后便歇下了,便没有敢去打扰。如今却劳烦舅母亲自来瞧我,却是我这个做小辈的不是了。”
大太太拉她坐到身边,抚着她的额心疼的说:“你这孩子,和你母亲一样,就是心太重。我知道你是极孝顺的。病刚好,尽孝也不急于这一时,再累病了,岂不更让我们担心。瞧这可怜见的,小脸又瘦了三圈。”
虽然满脸心疼之色,但大太太眉头却不自觉的皱了皱。身后的跟着的徐妈妈面沉如水,皓轩面色凝重,皓辉则有些畏畏缩缩。涵因对他们的来意猜了个七八分。心想:都说崔家治家严整,上午刚生的事,晚上主子们就知道了,可见大太太的手腕。
果然,大太太挥手让丫鬟婆子退下。冲着皓辉喝了一声:“孽障,还不跪下。”
皓辉忙跪了却嬉皮笑脸道:“太太,妹妹整日闷在府里,病怎么能好,都是我撺掇妹妹出去逛逛,妹妹也没答应,不关别人的事。”
涵因听了连忙跪下说:“舅母息怒,这都怪涵因不懂事,连累了哥哥……”
说着滴下几滴清泪来,显得楚楚可怜。
“是我没有管好弟弟,让祖母、母亲忧心了,孩儿不孝,请责罚孩儿。”
皓轩一个箭步上来,跪在了前面。
“此事不关哥哥们的事,是因为大哥哥不同意我出去,我才去找二哥哥,二哥哥本也不同意的,只是耐不住我央求才答应的,错都在涵因……”
大太太见他们兄妹彼此维护,争着往自己身上揽,面色稍霁。
“便是如此也不该胡闹,若不是皓宁年纪小,不小心说漏了嘴,你们还不知道要闯下多大的祸事来。此番还好没有惊动了老太太,否则你们的罪过就更大了。
皓轩,你是长兄,应该以身作则、做好榜样,弟弟妹妹做错了,应该管教,你却知情不报,纵容他们胡闹。罚你禁足半个月,抄写家训五十遍,你可服。”
皓轩点头称是。
“皓辉,你身为哥哥,却带头胡闹,罚你跪祠堂一天,禁足一个月,抄写家训百遍。”
“母亲大人,你还是罚我跪祠堂1o天吧,或者打我几十板子,千万别禁足,还抄东西……”
皓辉大叫了起来。
“哪还有你讨价还价的份,”
说罢,也不理他,径自冲着涵因说道:“涵因违背闺训,险些酿成大错,罚你抄写《女诫》百遍,之前因你体弱,功课也都放下了,过两天我让崔妈妈、容妈妈过来教你礼仪规矩和针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