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澈被五条悟咬着裤脚从那阿姨奶奶人群里出来的时候,整个人像是水煮虾一样,红通通的。
下午两点过后,那木偶戏的声音就又响了起来,祭庙的事情已经快要搞完了,以至于祭庙这里加上舞台那边,人流量比今早的已经少了很多。
“那木偶的确有问题,目测是鬼上身,毕竟木嘛,经常是鬼占据的对象,要想知道那鬼的模样,需要把它逼出来。”
角落里,流年白澈两人正看着那已经开始演出的木偶戏舞台,那台前,没有人,那唱戏声像是风一般,似是卷起了地上的灰尘,迷糊了那舞台上惟妙惟俏的木偶人。
“那木偶也没有恶意,看情况吧,最近右眼皮上窜下跳的,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你有猜到什么了?”
“就一点,但都是猜想而已,毕竟遇到类似的事情太多了。”
那边刘森在喊流年过去,张贴的告示栏那里原本贴着的几个大字风吹雨晒的,已经褪色了,新的一年,虽然不是传统的春节,但新气象也是要有的,所以村里人准备换一下那些大字的红纸。
等流年走后,白澈蹲身吹头看向趴在树藤上的五条悟,道:“我已经帮你联系上东京高专的人,你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怎么解决,得回到你原来的那个地方,这件事不适合张扬,他们会暗中派人来接你,大概就在这几天吧。”
听到能回到高专而且可以变回原本的模样,五条悟原本没什么兴致的模样瞬间消去,只是,抬头的时候,他看到了不远处正提着毛笔在告示栏上写大字的流年。
顺着他的视线,白澈自是也看到了流年。
“到时候你离开,就直接离开吧,不需要再去打扰她了,反正你们也是异国的,早些分开才是最好的。”
想到什么的五条悟抬起那双带着探究打量的蓝瞳紧紧盯着白澈。
“……我喜欢的人不是她。”
白澈想到了方才也许被白猫听到了他和那些阿姨的聊天内容,有些无语地说道:“我之前就说过的,流年这种人,不适合情爱,喜欢上她,换来的,只会是一身伤。”
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这些年来,流年身边的熟人一批换了一批,未来,无论是刘森还是我,都会一样,会自行默默地选择离开流年,你也该不例外的,我从认识她的第一天起,就有人提醒过我——”
“对于流年,不让她内心留下任何的念想才是我们与她关系这里,最好的结局。”
“……能说人话吗?”
五条悟默默地在地上写下了这几行字。
“……反正你也快要离开了,这些事情,就不需要你知道了。”
流年写下最后的一个大字的时候,正想收起笔,在不远处磕瓜子聊天的人群混进了一抹对他来说有些显眼的身影。
“……”
她把毛笔墨水收好,朝树底下不知和小五嘀嘀咕咕说着什么的白澈挥了一下手。
“怎么了?”
白澈拎着那只白猫走了过来,被流年一记眼神杀了过来。
“都说了,不要这么对小五,这对它不好的。”
流年见手上没沾染上那漆黑的墨水,就伸手把小五从他罪恶的手中救了出来。
“……说吧,干嘛?”
“那个人,是不是陈恕?”
顺着流年指的方向看过去,那人群中最年轻的男子就落入了白澈眼中,其实吸引两人视线的,不单是因为陈恕是那些人中最年轻的,最主要的,是他身上趴着的黑影,一团一团的,冒着丝丝缕缕的黑气,尤其惹眼。
两人对视一眼,这时,那边的陈恕也看到了他们,边和他们打着招呼边跑了过来。
“是你们啊?最近在跟进民俗的报道,所以我想来这里看看。”
陈恕一脸憨厚,和他们说话的时候,声音也有些软乎乎。
白澈看着他背后又多了一个黑影,呼吸一顿,问道:“值得吗?做这些事情值得吗?”
陈恕是没想到白澈的语句这么快速就转变了,他愣愣地看着他,直到一股冷风吹过,他才如梦初醒般,回了神,只见他哈哈一笑,但双眼已经没有方才那般清澈透亮。
“当然是值得的,如果没有人当出头的那个人,那么又怎么去改变现状呢?”
“那就走下去呗,”
流年倒是没白澈想太多,朝陈恕微微一笑,道:“既然选择了这条路,也承受得起后果,就走下去。”
陈恕点头,踌躇片刻后,才摸着鼻子,缓缓问道:“……不过,我其实很想问一句,你们是看得到他们吗?”
刚问出来的陈恕见两人同时扬眉,瞬间就知道了答案,他呆呆愣愣地点点头,顶着已经红透了的眼尾笑道:“不用回答了,我知道答案了。”
陈恕没再问什么,朝两人道了别之后,便往祭庙而去。
“行了,回家吧,我去和刘老头说一声我写好字了,你先把小五带回家,把今早拿到的猪肉煮下去,我今晚要做红烧排骨给我家小五吃。”
接过白猫的白澈皱眉,道:“你能不能不要给它吃这么杂的东西?糕点鱼肉,你就不怕给他吃出病来?”
流年晃晃脑袋,颇有些得意地说道:“我家小五可不一样,别人都说不能给猫吃巧克力,但是上次他吃了一整个巧克力熔岩蛋糕都莫得事,你不是说他是只快化形的灵兽吗?不会出事哒。”
“……6。”
在旁边观察了那傀仔戏有一会的陈恕见那手艺人开始休息,正准备上前,肩膀上就搭了一只手。
他立即警觉地回头,只见流年笑眯眯地盯着他,像一只狐貍一样,而那有些慎人的左眼里倒映的是自己有些呆滞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