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女人俯下身子把头贴到死者心脏处,温柔地说:“他也从来都没有表示过不合适,你们根本就不会懂我跟我儿子的感情有多好,你们都是局外人,你们怎么可能会懂?你们不懂的,你们根本就不懂。”
林越觉得她这段话非常扎耳朵,他心理不适,所以连语气也变得尖锐起来,“你是一个母亲,你看看谁家母亲跟儿子是这样的关系,你知道这在常人的世界里代表着什么吗?代表着不伦,这是违背常理的。”
中年女人痴痴地笑了声,而后喃喃道,“什么是伦理?小伙子,你跟我说说什么是伦理?我不能跟自己的表哥在一起,因为这是违背伦理的。可是,我的爸爸在我小的时候就把我给强奸了,他讲究伦理了吗?我的妈妈不让我把这件事讲出去,说是会丢人,你们说我妈妈讲伦理了吗?我妈妈跟说,因为那个男人是我爸爸,我是他女儿,所以被睡了也没有关系,反正都是自家人,不算吃亏。”
“”
时穗安突然有些同情这个女人了,毕竟她也是不伦家庭关系的受害者。
中年女人看着他们几个问:“我们家的关系有违伦理吗?可伦理不是人定的吗?你们大家说什么是伦理,那什么就是伦理吗?我才不在意什么伦理,我自己过得开心不就行了吗?”
时穗安看着那个一脸自我沉迷的女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事实上在这种场景里,好像说什么都显得不合时宜。
她突然想起了最近网络上很流行的一句话,幸运的童年可以治愈一生,不幸的童年却要用一生来治愈。
梁湛南直接说道:“你是想让你的儿子重复你的老路吗?你的不幸还要在下一代身上重演吗?你爱的是你儿子这个实实在在的人,还是一个任由你操纵的玩偶?你知道你儿子的房间里为什么贴满了小丑吗?你知道你儿子为什么喜欢看这些血腥暴力的影片吗?”
中年女人迷茫地看着他,随后小幅度地摇了摇头。
梁湛南并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继续说:“因为他心里过得太压抑了,他时时刻刻都在扮演着你儿子这个角色,可是真实的他不是这样的,但为了某些牵制而不得不压抑内心。他觉得自己需要像一个小丑一样来讨得所有人的欢心,他内心的压抑只能通过那些暴力的影片来发泄。”
“他在清醒的扮演着一个个角色,可这些角色中没有一个是真实的自己。这是一件多么可悲又残忍的事情啊!”
中年女人听完这段话后,一动不动地坐在原地,久久没有说话。
就在时穗安以为她要想通的时候,她突然疯狂大叫起来:“你骗人,你根本就不懂我们的感情,你是在嫉妒我们母子之间的感情,我不相信。你们离开我的家,我家不欢迎破坏者。”
这句话说完之后,她立即收起了自己的歇斯底里,并扯出一个堪称慈爱的笑容,“我儿子要睡觉了。”
随后温柔地拍着冰棺唱起了摇篮曲。
司程打开了大门,对着几个队友说:“走吧!你永远都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时穗安回头看了一眼那个还在唱摇篮曲的女人,沉默地走出了她的家门。
等他们走后,中年女人又给儿子擦了一遍脸,她温声细语地说:“宝宝,你是不是冷啊!你的脸怎么这么凉,妈妈帮你暖暖好不好,就像小时候一样,你小时候很喜欢妈妈那样抱着你,现在是不是也喜欢?”
说完就脱掉了自己的衣服,侧身躺进冰棺里,她双手抱着儿子的脖子,让他的脑袋埋进自己的胸里。
而后轻轻拉上了冰棺的玻璃门,嘴里一直轻声哄着:“乖宝宝,快睡觉。”
就像是在哄一个闹人的小婴儿一般,可她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自己抱着的不是婴孩,而是一个16岁比自己还高大许多的男生且这个少年已经死了。
亦或是她本知道这一切,但她给自己编织了一个美好又奇幻的梦境,并强行把自己的儿子也拉进这个诡戾虚幻里,陪自己演了一出滑稽荒诞的闹剧。
时穗安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问身边的人:“这大半夜的,我们能去哪儿?”
司程心累地说:“去小区门口的24小时便利店坐一会,等天亮了再找小林老师聊聊。”
林越拿出了两把折迭雨伞,“两个人一把,凑合着用用吧!”
时穗安震惊地看着他:“没想到你竟然会准备雨伞,厉害死了。”
林越傲娇地抬了下下巴,“必须滴!我可是咱们队里的后勤担当,这个家没有我得散。”
其实这个雨伞是他刚从系统的超市里买的,他本来准备买四把,但太贵了,所以只买了两把。可,这好像也不必说出来。
司程在旁边插嘴道:“谁是担当?没谁得散?我还以为这个粘合剂是我呢。”
“”
时穗安只想翻白眼,“这还要争?担当不应该是我吗?”
梁湛南把伞撑到时穗安的头上,无语地说:“走吧!再聊一会天都亮了,你们是真不累啊!我都快累死了。”
蒙蒙小雨带来了一丝丝的凉意,吹散了时穗安心里的那些不舒服,她看着身边的梁湛南问,“湛南,今天的这个案子让我觉得好难受,这都是一些什么事儿啊!怎么会有这么畸形的家庭关系?这也太可怕了。”
梁湛南把伞都放到了时穗安的头顶,以防雨水飘到她身上。
他抿了下唇,才开口:“因为人是复杂且多面的,不同早年经历造就了不同的性格,而这不同的性格造就了这丰富多彩的人世间。今天的这个事情虽然有些惨烈,可这也是别人活生生、实实在在的人生,存在即合理。对我们来说这件事可能很难接受,可对他们本人来说,这些事情就是司空见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