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得知南韶太子将于今日进帝都,北玥百姓,无论离得近还是远,只要有能力赶来的,全在今日夹道看热闹,期待能亲眼目睹千年老妖的真容,以及将老妖抓回来的司战神。
与外界锣鼓喧天相反的是,客栈内,邪无寐与司慕醴各带下属,于落云辞住处前对峙。
“司慕醴,本君是奉陛下旨意,接亡国太子入城,你作为北玥的将军,阻拦本君,是想抗旨不成?”
紫衣白发的邪无寐眼尾勾勒出淡淡的紫色,整个人带着魅惑妖孽之姿,唇畔笑容讥诮张扬,仿佛就等着司慕醴说出点大不敬的话,好到御前告他一状。
“国师真会说笑,你说的接,就是让云辞一步一跪入城?恐怕要让国师失望了。本将军赢回来的战利品,我必须亲自带到御前,怎么带,就不劳国师费心。至于你说的抗旨……”
腰板端的比站军姿直溜,痞笑道,“本将军又没拦着你,有本事,进去和云辞说,看他一个南韶太子,会不会搭理你的圣旨。”
邪无寐笑意不减,眸瞳中渐变的紫色却暴露出他此刻心情非常糟糕。
反观司慕醴,银甲贴身,白色披风垂落,双手拄剑,剑刃上的血迹已然擦净,但怨气经久不散。结合他剑眉星目,杀意凛然的神态,饶是他没说“靠近者死”
,旁人也断不敢当着他的面走向那扇紧闭的房门。
邪无寐清楚地知道,等司慕醴回宫后再出来,就是镇国将军了,他们将属于同一级别的人物。
万一落云辞和司慕醴联手,对自己相当不利。
最好,是在司慕醴入宫述职前犯不可饶恕的错,是以让落云辞一步一跪进城的旨意,是他特意为他们准备的。
一个担忧心上人吃苦头,抗旨不遵;一个隐忍负重,丢脸面。
正好。
就在他笑眯眯要进一步激怒司慕醴时,紧闭的房门从里面打开,所有人闻声而动,动作整齐划一朝那位昏迷半月之久的亡国太子看去,然后做出统一张嘴说不出话的动作。
司慕醴最后一个转身。
当看到不久前还躺在床上病怏怏,气息时断时续的人,转眼间成了君临天下,不可亵渎的太子时,他惊了。
惊叹于他家云辞容貌出众,渊渟岳峙,无论是皎洁脱俗,气质清冷的素色白衣,还是眼前贵重繁复,严肃端庄的金丝黑袍,都能轻松驾驭。
惊叹于他家云辞气度翩翩,王者风范,无论是昏迷时的智珠在握,还是清醒后一眼定人心,都能让人为之黯然低头。
而这个人是属于他的。
由内到外,由浅入深,沾染着他的味道。
只有他可以触碰。
落云辞淡淡扫了眼他,见司慕醴傲娇地挺胸膛,心道:这傻东西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方才不是挺厉害的吗,怎么他一出来,傻气止不住往外冒呢。
虽然两人视线短暂接触,落云辞就看向了别处,邪无寐还是捕捉那一瞬的嫌弃,或者说,关心。
“云辞殿下能醒来,实在是可喜可贺。”
“多亏了你费尽心机,拐弯抹角给本宫传递消息。”
“殿下说笑,本君听不明白。”
“听不明白没关系,反正不是说给你听的。”
两人刚见面便唇枪舌战,空气里火药味浓郁,对垒的小兵们顿时有种神仙打架,小鬼遭殃的错觉。
对视半晌,邪无寐率先开口:“早闻云辞殿下与司将军关系亲密,今日一见,传言果真不假。”
他笑的如同一只老狐貍,眼中精光闪烁。
落云辞淡定地整理衣袖,金丝织成的莲花于他指尖绽放,“邪无寐,多年不见,你本事怎么不进则退了?曾经不屑一顾的下作手段,如今运作起来,很是顺手啊。”
邪无寐笑容一僵,“殿下说的哪里话,我们何曾见过?”
落云辞甩袖负手,踱步至他面前,“谁说非要见面才会了解对手?”
察觉到邪无寐表情龟裂,应是回忆起多年前的往事,落云辞淡笑,“我们确没见过,但阁下偷跑入南韶地界,想要调查本宫却不敢接近京城,怕被本宫发现的事,本宫知道的一清二楚。”
邪无寐憋着口气,沉默盯着他。
落云辞好笑问:“怎么不笑了?很意外是不是?本宫心眼小,爱记仇,便是你死了,待本宫入阴曹地府也能和你说道说道。
你和本宫耍心眼,用手段,本宫一一回敬,若是国师大人不高兴,大可以在四府审判上报复回来,本宫敬候。”
邪无寐眯眼,“你不怕死?”
“怕,当然怕。”
落云辞张开双臂,暗沉阴冷的黑色大袖如同两只黑色羽翼,向天空拥抱,“本宫若不怕死,来北玥路上就被你们杀了;本宫若不怕死,天下早改成落姓了;本宫若不怕死……”
他凤眸陡然阴鸷,嗓音放轻,“你以为我们还有闲情逸致在这里吵架?当初我就与你同归于尽了。”
邪无寐强忍着鸡皮疙瘩,没有后退,“殿下以为本君为何曾孤身前往南韶,当真认为,本君没有任何准备?在本君离开北玥时就给自己卜了一卦,本君必能安然无恙回来。”
“哦?是吗?”
落云辞看向他腰间挂着的铜钱串,“既然你对自己的占卜术如此自信,不如算一算,你何时死吧?”
白日做梦
“既然你对自己的占卜术如此自信,不如算一算,你何时死吧?”
此言一出,不止在场众人无人敢发出声音,连风和鱼虫都感受到危险,静止不动。
国师府的人纷纷凶相毕露,各自摸出兵器,军方的人收到司慕醴的暗示,虎目圆睁,刀枪剑戟,应有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