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琛眼皮微挑,做出一副捶胸顿足的模样,“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还骗我,我真是心都被你伤透了。”
晋邺蹙眉看他,“我是来找你诉苦的,不是来听你谴责我的。”
“那你到底怎么想的?”
简琛忍不住了,终是走到他身边拿了一只烟点上。
晋邺垂眸,“我的确是对他有感觉,但你也知道,我这人对待感情一向宁缺毋滥。他比我年幼,又是个直男,况且你看他那样,像个零吗?这怎么看我们都不合适。”
“所以呢?”
简琛知道他没说完。
“他的表白于我的冲击是很大,你想想,一个你暗自喜欢的人突然告诉你他也喜欢你,那你昏了头想答应他不是很正常吗?可我又怕他是一时兴起,更担心以后两人——”
“晋邺,”
简琛打断他的话,手中的烟头的火光忽明忽暗,他摁熄了,注视着男人,“现在同性想要找个伴已经很不容易了,更何况你们还在互相喜欢。你把自己局限的太死,总在瞻前顾后,你不妨豁达一些,与其担心以后他离开你,不如想想怎么让他爱惨了你。”
晋邺微怔,沉吟思索了半晌后,眉头微微松动,“是啊。”
桌上的手机灯光亮了又暗,周而复始,仿佛不知疲倦。他最终还是拿了起来,看着一排排的消息,心下感慨。
独宠、特例、偏爱、温柔,谁会不喜欢呢。
他还是回了温遗单独开的别墅房。屋内的灯开着,透过玻璃窗洒在外面地上,成了黑暗中唯一的光。
门被敲响了,温遗鞋子都没来得及穿忙不迭跑去开门,还好,是他等的那个人。
晋邺看着他,光打在少年头顶上,银灰色的发衬得人显得无比苍白脆弱。他脸上已经没有了往日的冰冷和淡漠,取而代之的,是一闪而过的慌张和失而复得的喜悦。
“不让我进去?”
他站在门口,少年一手撑着门框一手握着把手,迟迟不动。
温遗愣神片刻,侧着身让人进来。晋邺走在前面,后面的人盯着背影看得失神,想要拥上去的想法冒出又压下。
“我们谈谈吧?”
晋邺坐在床边,双手无力的垂在腿上,他低着头,不敢对上少年的视线。
温遗轻脚走过去,在他身旁坐下,“你想谈什么?”
“你是个直男,为什么会喜欢我?”
这是晋邺最不理解的地方,那一次温遗嫌恶的骂声都还在耳边回荡,明明才过不久。
温遗就着姿势躺在床上,目光直直看着天花板,少顷,徐徐开口,“从来没有人关心过我。”
“我自小就没有得到过一点爱,母亲生我的时候难产,从一出生父亲就把我当作扫把星,要不是因为弃子犯法,我应该早就被他不知道丢在哪个犄角旮旯里自生自灭了。”
“小时候家里人很多,有管家、保姆、钟点工,我其实不该寂寞的,可是他们却都因为父亲对我的厌恶一视同仁的不喜欢我,甚至是在背地里跟着父亲一起叫我扫把星。”
“我还记得初中毕业的时候,那一年要中考,老师让每一个学生都请了家长,为的就是商量升学的事,快要接近学期结束了,只有我,和另一名年底倒数的家长没有来。我本来是不在乎的,直到有一天,我从办公室路过,无意间发现了那个年级倒数在里面大哭,我过去看了才发现,原来是他爸来了学校,拿着一根手指粗的钢管正在教训他。虽然他哭得很惨,但当下我的确是羡慕的。”
“后来我问过他,怎么把他父亲请来的,他告诉我,他一个星期没有回家,在网吧通宵打游戏,他爸知道了,不得不从外地赶回来收拾他一顿。我那时就天真的以为,是不是我这样做,我爸也会愿意来一趟?以一个父亲的身份,哪怕是打死我,我也乐意。”
“我就真的那样做了,我在中考最后一个周没有去上课,天天泡在网吧,也是那时候学会了打游戏。到中考前一天,的确有人来找我了,不过不是他,是我们班主任。他将我带回去,苦口婆心的劝我,还编造谎言安慰我,说以我的成绩根本不用请家长,其实我知道的,他请过,只是请不动而已。”
“至此以后我就开始认清了,这个世上,没有一个人会在意我,更不会有人管我的死活。”
温遗的声音很平静,仿佛他只是在述说别人的故事,没有一丝感情。须臾,他朝晋邺看过去,眼神变得比刚才亮了一瞬。
“可是后来你出现了。你多管闲事的救了我,知道我饿晕过去了还为我做饭。看我作息不规律每天早起想要改掉我的坏习惯,虽然后来你也说是因为我影响你休息你才这样的,但我也很高兴,因为哪怕是带着目的,也没有人愿意接近我。”
“遇见你之前我从来没有见过日出,也没有人告诉我‘日出是新的开始’;没有人带我去体验过人间烟火气,更没有人会给我剥一碗满满的虾;我从来不知道自己吃芒果会过敏,因为从来没有人关心我吃的什么;你是第一个看出我情绪还带我不顾众人眼光做一些我自以为奇怪的事的人,也是第一个,会为我庆生的人。”
“晋邺,于我而言,你真的很特别。”
这是少年第一次叫他的名字,掷地有声,满含深情。
晋邺低垂的头微微颤动,他内心暗潮汹涌,心底的想法变了又变——震惊、心疼、愧疚、无措
还没从最后的思绪里清明过来,身体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包围住。温遗自身后将他轻轻拥住,发觉怀里的人没有反抗,他才加了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