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什么?
在时阳眼里,许安之是天上那皎皎明月,也是雪山上凶猛孤傲的狼王,许安之值得世间一切美好的人和事物。许安之以后的人生也会越来越好,而他从今以后恐怕会走向与许安之相悖的另一个极端。
时阳面色苍白,孤零零地坐在月光下,眼里的绝望让人心碎。
“什么也不算。”
时阳低声说。
眼泪像是决堤的潮水,将时阳的病号服染湿了大片,说出口的话变成了扎向自己的刀子。
“许安之,好玩儿而已,你当什么真。”
“硬要说出个原因来,那就是为了方便你帮我补习功课,但现在我用不上了。”
冬日的天亮得晚,时阳醒来时天色还未大亮,天边还挂着两颗明亮的星星。
时阳这些年东奔西走,早就形成了早起的习惯,所以即使是宿醉了一场,生物钟依然让他早早地就醒来。
时阳甩了甩发疼的脑袋,下意识地要下床换衣服出门。可动作刚做到一半又突然顿住了。
不对。时阳意识逐渐清醒,这里不是他家,他扫视了一圈自己所在的房间,房间干净整洁,色调单一,布置的物品看起来都挺贵的。
时阳用力回忆了一下昨天晚上的场景,意识只停留在他被人背出了饭店,那个人的背宽大又温暖…
想到这里,时阳忽地睁大了眼睛,心中狂跳,他不会被人捡了吧!以前在酒吧里打工的时候,他可没少见这种事儿。那些在酒吧里喝得难醉如泥的男男女女,在毫无意识的情况下被陌生人带走…
可随即他又立马否定了这个结论,房间里明明只有他一个人,身上也没有任何异样,况且,看这房间的格调,主人应该也不会是什么坏人。应该是昨天聚会里的某位同学将他带回来了。
时阳大概收拾了一下,便走出卧室,一边好奇是哪位好心的同学将喝醉的他带了回来,一边想着该如何答谢对方。
可当他看到客厅沙发上睡着的人时,脑子瞬间空白一片,心脏好像被人狠狠地打了一拳,痛得连呼吸都开始发颤。
是许安之。
所以不是梦,真的是许安之将他背回来的。
时阳僵在原地缓了好久才将心中那股难耐的疼痛忍下来。
沙发上的人还在熟睡中,时阳努力放轻脚步,走到沙发边蹲下来,借着天边半暗半明的光线,仔细认真地描绘着眼前的人,这个在他梦里呆了整整六年的人。
还是和记忆里的一样好看,只是五官轮廓褪去了少年时期的一些稚气,变得更加凌厉成熟,气质也愈发的冰冷,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时阳看得入神,手不自觉地就要去抚摸许安之的脸,可手刚抬到一半又僵在原地,他想起了昨天晚上见面的场景,鼻子又开始发酸。
许安之看像他时那陌生又冷淡的眼神,还有班长让他坐自己旁边时,许安之犹豫的神情,应该是很不想和他再有接触,以至于两人一整晚都没说上话。
时阳吸了吸鼻子,刚要收回手,就猝不及防对上一双冷淡的眼神。
时阳心里猛地一跳,脑子里瞬间只蹦出两个字,“完了。”
说实话,虽然来赴约这场同学聚会本来就是因为思念堆积到不堪重负,想要见许安之。可其实他自己也没想好见了面该说什么做什么,毕竟已经过去了六年,许安之在这六年里经历了什么事,见过了什么人,他一概不知,说不定许安之早就遇到了更好的人。
更何况,许安之昨天的态度,让本来就慌乱的时阳更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如今的许安之比以前还要冰冷。
天色逐渐亮起来,天边的一缕霞光混在晨色里照进室内,沙发上的人对着面前的人轻轻蹙起了眉。
时阳这才像是被解冻了一般,猛地从蹲着的姿势里站起身,一边起身一边连忙道歉,“对不起,我是不是吵到你了,对不起…”
可能是蹲得太久,脚蹲麻了,站起身的那一刻,时阳控制不住地踉跄了一下,已经坐起身的许安之伸手扶了一下他的手臂,随后又立马松开。
时阳见状又低着脑袋说了声对不起。他鼻子发酸眼眶发热,眼泪倔强地兜在眼眶里不肯下落。
接二连三的“对不起”
让许安之眉头皱得更深,借着粉橘色的霞光,许安之沉默地打量了一下时阳,随后淡淡地开口,“酒醒了?”
时阳轻轻地点了点头,又怕回应得不够,补充道,“醒了,谢谢你,昨天晚上给你添麻烦了。”
许安之回忆了一下昨天晚上抱着他哭闹的人,点头赞同道,“是挺麻烦的。”
话音刚落,一颗豆大的眼泪便从时阳的眼角滑落,他又低声道,“对不起。”
许安之沉默地看了时阳半响,六年时间可以经历很多事,足以彻底改变一个人,他不知道时阳在这六年里经历了什么,从前总是傲娇的人,怎么现在动不动就要说“对不起”
呢。
许安之的目光落在时阳脸颊上的泪珠上,淡声开口道,“哭什么呢?”
时阳抬手抹掉脸颊上的泪水,又用力揉了揉自己不争气的眼睛,“我只是脚麻了,太难受。”
时阳依然不敢抬头再看许安之,他怕他忍不住哭得更厉害。许安之从前从来不会对他露出嫌弃的神情,更不会冷冰冰地说他麻烦。
室内的动静吵醒了熟睡的狗子,于是它跑到客厅,在看见客厅里的人时,条件反射般地开始叫。
时阳被吓了一跳,往一旁退了半步,这才看清冲着自己叫的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