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本不敢让如此种种见光。
“朕……”
他艰难地开口,仿佛唇舌皆被胶黏腻住了一般,“朕身子不适,此事……容后再说。”
说罢,他便抬脚欲走。
“陛下身子不适么?”
皇后却是将皇帝
一把拦住,“倒也不用劳烦陛下,此事本就是后宫之事,臣妾身为后宫之主,责无旁贷,定会替陛下好生处置。”
皇后端肃的面庞恰如平静的王母宝相,温婉中透着不可质疑与反驳的威严。
“你……放肆!”
皇帝低低地咒骂着,他努力想要喊出声音,可整个人四肢百骸仿佛都被浸了麻沸散一般,根本不由大脑控制,更不要说高声咒骂了。
“这些事情,人证物证俱在,本宫看根本无需再查了。”
皇后端着严肃面庞对着众嫔妃如是道:“传本宫懿旨,贵妃万氏,谋害皇嗣,残害嫔妃,沾染朝政,罪无可恕,着降为选侍,幽闭于未央宫,非死不得出。”
皇帝站在一旁由着众宫人扶住,听及皇后如此安排,既意外又愤怒,然而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只能将一双眼睛瞪的老大,恨不得将皇后给生吞活剥。
“陛下不用如此看着臣妾。若是您心爱的万选侍经受不住未央宫幽闭真的去了,臣妾定会为了陛下的颜面追封其为皇贵妃的,她永远,都是您心尖上的人。”
皇后目中威仪又多了几分,于殿中嫔妃身上皆扫视了一圈,这才吩咐道:“陛下身子不适,先送回去罢。你们,也都各自回宫罢,原也不是什么大事。之后若万选侍之事还有牵连,本宫自会派人去看你们的。”
方才众人皆是见证了皇后这样一番杀伐决断的狠辣模样,此刻谁人不
得倒吸一口凉气,只纷纷应下便是各自忙地告退。
而皇帝,便不过一瞬间,成了四肢都不能伸展的木头。
竟是中风了。
面庞歪斜,四肢僵硬,口不能言,只余一双眼睛能瞪的老大,似在诉说着不满。
可那却是毫无用处。
重阳节这一番风波,自是如地震一般的存在,然国家事情紧急,自等不得皇帝慢慢恢复,只得赶紧处置了才好。
当夜,太后周氏便下了懿旨,命皇太子林樘监国理政。
而数十位太医在给皇帝轮流看诊之后皆颤抖着进言:“陛下玉体,恐再不能康复如初。”
就这样,皇帝便是从韶成二十四年重阳节一直躺到了韶成二十五年。
韶成二十五年正月初八,被皇后下令关在未央宫之中饱受宫人内监虐·待的万选侍薨,皇后命以皇贵妃礼制下葬,谥为“恭肃皇贵妃”
。
当闻听恭肃皇贵妃过世的消息后,久久躺在病床之上的皇帝竟是艰难开口含糊了一句不清不楚的话。
大约是,“芳瑞去,朕命亦不久矣。”
皇帝的泪水整整流了一夜,当宫人第二日侍奉皇帝擦洗之时,发现皇帝眼珠竟已然成了鲜血一般的红色,整张面上亦是血泪。
韶成二十五年九月初九,又是一年重阳节,怀念了皇贵妃半年多的,终日以泪洗面的皇帝林深驾崩。
国朝上下皆素,百官嫔妃哀嚎声足以撼动天地。
没人知道皇帝有什么遗言,皇帝也没有什么遗诏,
国朝一切,只得按着国家体制规矩来。
太子林樘便是顺理成章地成为了皇帝。
可满身素服的林樘,却心情极为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