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自上阵,其实是为了陈皖南。
这男人,六年没在一块儿,可挑剔的毛病,应该是一点没少吧。椅子得擦干净了,不能冷冰冰的留尘;筷子得是崭新的实木,要不然他能用塑料袋把口子套起来使用;茶具倒不怎么挑剔,他从来不爱喝茶。
所以,瞿嘉光顾着其他事情,忙了大半天,等客人快上门了才想起,茶具全都躺在包装盒里,没拆,也没烫。
陈皖南不用,武钢等人肯定会用,尤其是杨组长,听说是个品茶高手。
“一,四,八,十二……够了!院子里还有二十只,只多不少了。”
“行。”
瞿嘉把最后一只杯子放进盘子里。
小菲忙端着,全部拿去院子里洗烫。
“呦,这就忙上了啊!”
瞿嘉眼一抬,进来的正是白杨一样壮实的武钢,他眼露着笑,甩着车钥匙,状态随意跟进自己家门似的。
“欢迎光临。”
瞿嘉笑眼相迎,重点关注武钢身后进来的市局刑侦队同事们,他们是第一次来,不像武钢这位老客这么随意。有些客套的站在门口,不知该往客来客往的楼上走,还是挤在一楼窗边的小桌子里。
但显然他们多虑了。
“天呐,瞿嘉你这店好大啊。还有个院子!”
赵晓然第一个发现乾坤。
书店是前后门形式。
正门对着风景优美的南湖,后门先对着自己的小院子开着,院子不小,七十多平方,灰砖铺地;一条长藤桌,两把闭合了的遮阳伞处在正中;几口缸栽着的绿植或枯枝,挨在左墙根上;右墙根则是隐蔽性极好的小厨房。依中轴线,往后走两步就上了一个小台阶,有一处木门推开,外面便是另一个世界。
虽然那个繁华世界,是人流不息,小店鳞次栉比的旅游闹地,但实在因为瞿嘉的这个院子藏的有点巧,一般人是发现不了此天地的。
参观了大约二十多分钟,天色暗了下来,院子里的火炉,烧的正旺。
大家在火炉前坐下来,此时,小厨房里的食物芬芳,相当浓郁了。
相比其他人的新奇客套,武钢这位常客,早在瞿嘉书店开张的三个月里,来了无数回了,今夜,陈皖南这名字终于不再是这里的禁忌,他本人却迟迟未到。
武钢皱皱眉,突然语不惊人死不休的问瞿嘉,“咱陈格格还没到?”
瞿嘉手中的茶杯一抖,差点撒了杨波一身,道歉后,扭头过来看武钢,不可思议,“别这么叫他。”
武钢大笑,指着她这怂样,“知道怕,还给皖南取这外号,服了你了!”
“嘴下留情。”
瞿嘉双手合十,苦笑告饶。
那是年少轻狂。
别人眼中的刑侦系第一大热血男儿陈皖南,在女朋友视角里,不过是一个自诩厨艺超凡,成品却叫她摇头的固执狂。瞿嘉还记得那道菜叫酒浆羊排,听说把当年还是小丫头的鹿跃哄的小嘴直赞,到了女朋友这里百般受挫,瞿嘉不会说谎,最后一遍时好心的说,你很完美了,就只差一点。
这不知哪里挑衅了他。
气的陈皖南把锅扔了。
当天一整晚没跟她说话,瞿嘉睡得迷迷糊糊,听到书房门打开的动静,迷蒙着双眼从卧室出来,看到在垃圾袋里翻锅的陈皖南,当时不知道怎的,眼泪就笑下来了。
她就知道,这锅,他要买,要烧,要摔,当然要捡的还是他。
从此,窝他怀里看书的时候,总是喜欢喊他一声,格格,小的要喝水。格格心情好的时候就把水给喂她嘴里,心情不好,就按着她头颅,以闷死她为快的方式,一通武力热吻。通常以瞿嘉的嘴唇被咬破为事件终止点。
他那种强吻方式,没几个人能受的了。
所以,瞿嘉一般不轻易惹他。
时光荏苒,六年过去,再提当年的情人耳语,似乎是种残酷的伤害。尤其,陈皖南还存了复合的心思。
陈皖南足足迟到了一个小时。
夜色完全降临,冰城路上五光十色。推开书店门,便看到对面的院子里,升起的温暖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