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即著急了就繼續跑,跑了一會兒才發現自己還在原地,回過頭一看,原是被人從身後抓住了衣服,正是剛才給他指路的那幾個小孩。
「放開我,下雨了,我要去找爺爺。」宋衍用力掙扎著,可他終歸力氣太小,敵不過比他長了幾歲的大孩子。
「傻子,騙你的話也信。」
不等他反應過來一陣天旋地轉,眼冒金星,接著胳膊一疼,痛的他紅了眼睛,原來自己被他們從地面扔到了一人高的坑裡,額頭磕到了旁邊的石頭上,望著石面的血跡,宋衍臉色煞白。
「小傻子,有人生,沒人要。」
「小傻子,沒爹媽,是怪胎。」
「略略略,小傻子,上不來。」
「哈哈哈。」
宋衍聽著他們嘴裡哼的話,小手倏地的握緊,抬起頭惡狠狠的盯著他們,表情兇狠。
上面的孩子沒被嚇到反而往他的身上扔泥土,嘴裡嚷著:「埋了小傻子。」
慌亂中不知是誰抓了一條蛇扔了進來,麻繩一般粗的蛇在他的身上滑行,冰冰涼涼的,和蛇對視的一剎那,宋衍登時嚇得忘記了呼吸,再後面的事他就記不清了。
醒來的時候他已經在村裡的衛生所里掛著點滴,左胳膊上的傷口也處理好了,頭頂明亮的燈光晃著他眼睛疼。
在宋爺爺出現在他的視線中後終於忍不住放聲大哭起來。
嘴裡無助的叫著:「爺爺,爺爺。」
宋爺爺心疼的抱著他,大手一下一下的拍著他的背,內心充滿了自責和埋怨。
他怕蛇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的,最初幾年他連看到麻繩都會嚇得一動不動,臉上瞬間失了血色,身體還止不住的顫抖。
直到慢慢長大,這種情況才漸漸好轉。
宋衍說的自己都有些睏倦了,張嘴打了一個哈欠,眼角逼出幾滴生理性淚水。
「後來呢?」6璽的手不自覺的用力,又立刻反應過來,連忙放輕力道,他問的時候聲線微微顫抖著,他想不到竟然會有小孩子可怕到這種地步。
宋衍沒察覺,往被子裡縮了縮,迷迷糊糊的說:「後來,他們受不了流言蜚語,就搬走了。」
其實現實哪裡是他說的那樣,能做出這樣的事的人家臉皮不是一般的厚,他們每天裝作無事發生,見了面臉上還樂呵呵的,仿若自己家孩子清白的很。
是宋爺爺動用了他的關係,到處周旋,求爺爺告奶奶的,幾乎花光了他的積蓄,才把這一家子人趕走,只為讓他的小孫子的童年不被陰影覆蓋。
可惜的是他還是留下了怕蛇這個陰影,但他的童年在宋爺爺的呵護下過的很快樂,他很幸福。
等他上高中時偶然聽到,當初他們搬家後,父親染上了賭癮,母親每天在牌場不回家,家裡兩個孩子出去跟著社會上的人整天混著,搶學生的錢。
一次一時失手差點把一個中學生殺死,被父母上訴,告到了法院。
結果令人拍手稱快,他年滿十八,坐牢去了,宋衍聽了那晚大手一揮,豪氣的點了五十塊錢的麻辣燙,吃的他心滿意足。
坐在床邊的6璽看著他靠著枕頭睡得香甜,滿臉沒心沒肺的樣子,一點也不見方才被噩夢纏身時的恐懼無助。
雖然宋衍說的,但6璽從他的言語中緩慢的勾勒出一副副畫面,裡面是宋衍經歷過的事情,他一直以為他和宋衍經歷應是大差不差的,萬萬沒有想過小小的宋衍會經歷這些事。
相比起他來說自己更加的幸運,雖然小時候和爺爺奶奶生活在一起,家裡的規矩比較多,可他能任性的選擇自己喜歡的事,也沒有人在他的耳邊說三道四,有的是他聽膩了的誇讚,那些人有求於爺爺奶奶,如果他在場,話題定是從他開始。
6璽伸手動作小心翼翼的把他攬在懷裡,另外一隻手把他的枕頭放平,接著才將宋衍放了回去,輕手輕腳的給他把被角掖好。
抬手輕輕撫摸著他的臉頰,語氣溫和,「好夢。」
宋衍不經意間轉過頭,仿佛在他的指腹上蹭過一樣,指尖不一樣的觸感讓6璽一滯,呆坐在床邊,久久不能回神。
柔軟,溫熱。
就好像宋衍這個人一樣。
*
這幾天因著宋衍常做噩夢,睡不安穩,有時候白天睡得比晚上還香,是以宋爺爺白日經常過來看他,偶爾6璽加班到晚上十點多才回來,宋爺爺晚上也會過來,所以床上的被子自從那天一直都是一床。
宋衍起初會不好意思,一看到床上他們倆個蓋過的被子,忍不住臉上一紅,心裡禁不住回想自己的睡姿怎麼樣,不過6璽沒提出來,他趁空暗戳戳的和6璽提了一嘴,換來6璽一句「無礙」,自此他也不說什麼了,就這樣兩床單人被子變成了一床大被子。
睡習慣以後宋衍竟然覺得一床被子挺順眼的。
這天,6璽下班的比較早,他回來時宋衍正在下麵條,聽到玄關處傳來的聲音,緊接著宋爺爺叫了6璽的名字,宋衍扭過頭撞進他深邃的眼中,笑問:「手工掛麵,吃嗎?」
「吃。」6璽點頭。
今天天氣好,吃完飯一家三口都下樓去溜達,宋爺爺去找他的老夥計下棋。
宋衍和6璽沿著單元樓慢走,恰好碰到他上次從樹上救下來的小孩,聊了幾句。
在一旁的6璽等小孩走後,偏頭看他,問:「你和他聊的挺投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