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声道,“我想去打工赚钱,我已经联系到了,过两天就搬去工厂宿舍。”
“你要进厂?在哪里,安全不安全?”
顾长安被他如此冷冰冰的语气说的心里一阵难受,小声抱怨,“你为什么不提前和我商量一下呢。”
她说的很小声,也没料到他会听到。
此时已经走到老旧的家属楼下,谢筠停下脚步来,漆黑的眼瞳定定地看着她,带了丝讥笑却不及眼底,“你连我高中的学费都要拼命的打工才能交得起,我大学四年不花钱吗?你难道要我像你一样连个名牌球鞋都买不起考进去和你一起打工被人嘲笑吗?”
他字字句句像是木刺往肉里扎,根根见血。
顾长安被他如此嘲笑质疑语气说得愣在原地久久无法回神来。
她从没想过,他会用如此的恶意来揣测她。
正是午饭点儿,不少下班的人来往,被他们吵架声吸引着看过来,落在身上。
顾长安眼眶红了,兔子一样可怜巴巴地看着他,似乎在乞求他不要再说出难听的话来了。
谢筠唇角下压。
这人怎么这样,柔软得没了形状,她可以打他骂他,甚至可以像是继母顾里一样指着他名字骂他白眼狼。
但是她通通没有,只是站在原地红着眼睛看他。
那眼睛那么漂亮,落了光进去,让他禁不住想亲吻里面的泪水。
每一滴都毫无保留地吮吸进身体里。
蝉鸣聒噪,阳光晒得后背滚烫,汗珠沿着谢筠的鬓侧滑落到下颌。
顾长安看了眼身前的人一眼,轻声开口:“阿筠,回家吃午饭吧。”
说完,她就转身离开了。
轻飘飘地,像是朵绵软的云一样从他身边过去了。
谢筠心头一紧。
似乎他不用力抓紧,她就在他的生命中,也以这种方式掠过了,再也找寻不到。
午饭做了简单的两菜一汤,餐桌上的氛围有些沉默。
顾长安想起自己亲手交给谢筠的那笔学费,厚厚一沓,足足小两万块钱,用信封装着包裹起来。
那是她这个学期的奖学金和所有存款加上做家教一笔一笔赚来的,亲手交给谢筠让他去学校的时候带过去给教导处,现在想来,他不去学校的话,那学费也没有交出去。
但是谢筠至今都只字未提那笔钱,想来是自己扣下来了。
顾长安看着餐桌对面埋头吃饭的少年,留给她一个浓密黑发的头顶。
他吃东西向来不挑食,什么都吃,即便有几次顾长安炒菜水准失常,手一抖放多了盐,尝了口,她都皱着眉想要倒掉,却被谢筠拦住。
少年刚睡醒,眯着眼拿了她手里的蛋炒饭在餐桌上坐下来就吃。
相处了这么久,她只能揣测他喜欢吃什么,但是却不知直到他不吃什么。
后来,顾长安和母亲打电话得知,姑妈和姑父喜欢打牌,尝尝不着家,谢筠小的时候放学回家吃不上饭,常常饿着肚子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