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刀砍在身上是什么滋味?鲜血流淌下来是什么感觉?陈一的瞳孔急速收缩,他看到高台之上那一黑一白的两个身影,眼前的画面逐渐变成黑白。
要死了吗?
不,我不要死,我不要死!
我还没把俊杰救回来!
陈一双膝跪在地上,“苍天在上,我愿以肉身化鬼魅换行走世间,以骨血化剑灵求追随左右!苍天在上!弟子陈一在此叩拜!”
喀拉拉——
一道长雷霹雳而下带来数点星星之火,竟然就此落地成了个圆圈,将陈一的尸身完完整整地保护在内。
戏看完了,谢长庚携起白衣女子的手打道回府,有小兵将陈一的尸身草草拖去喂狗。
可是陈一没有死,或者说,原本的师兄陈一死掉了,新的陈一以魅的形式活了过来。
只是他的情感不全,只有一丝执念,这份执念就是,找到俊杰,让她快乐,让她想起他。
俊杰很好找,哪个国民都知道,这是他们堂堂的楚国女君。
他没有门路,面试禁卫军处处碰壁,好不容易奔走得到了上级的赏识,废了不知道多少个日日夜夜,千辛万苦地走到她的身边,做了一名暗卫。
暗卫,顾名思义,就是见不得光的。
而他就是她见不得光的一把刀,是她铲除异己最好的杀手。
夺皇位,杀尹党,那些个王侯将相宅邸都是有正神守护的,可是他照闯不误,杀人不眨眼。
他既有剑术又会法术,杀起人来简直轻轻松松。
只是这是遭天谴的事情,每次杀完人,他都会被闪电抽打,被雷击骨头,整个人痛得撑不住。
可是每当他痛到蜷缩成一团的时候,俊杰就会坐到床边轻轻抚摸过他的头说,“你做得很好,我好像想起来了一些山上的事情。”
“真的吗?是真的吗?”
他挣扎着从床铺上爬起来,抓住她戴着精致护甲的手,隔着厚重的冕旒看向她,“你真的想起来了?你记得我了?”
“真的,就是,还差一点儿,”
俊杰不动声色地将手从他的掌心抽离,红唇勾起,“你要是再帮我杀掉枢密院那几个老头子就更好了,或许我能想得更明白。”
“我可以,我可以……”
“天吶!你是不是傻!她明明就是在利用你啊!”
我实在是听不下去了,直接一声尖叫打断了陈一的话。
很明显应如是也听不下去了,他恶狠狠地说,“大师兄,怎么样,我们去帮你宰了那个娘儿们!”
陈一看向藤学一,面上诚恳,“其实我什么也不需要你们做,我只是完成任务回来的路上御不了剑跌破了云层落下来的。谢谢师叔的疗伤,待那外壳醒来,你们就放他走吧。”
藤学一倒是没有我们俩这么大的反应,“哦”
了一声便转身回房了,我再一看,原本陈一站过的地方已经没有身影了,他又变回了一柄宝剑。
各人自有各人的因果,这是生活教会我的道理。
陈一拜别我们的时候刚刚下过一场小雨,整个天空都是雾蒙蒙的。我们在雾蒙蒙中挥了挥手,他便找了块空地轻轻巧巧地御剑而去。
我不知道他要御剑多久才能突破时空到达楚国去给他的俊杰女帝复命,但这不过是我生命中的一个小插曲,我轻而易举就将其抛诸脑后了。
等我再次想起陈一这人的时候还是看电视,新闻频道那个女主播依旧是那个机械的样子,“考古学家今天发掘一古墓,经考证应为楚国唯一女帝的陵墓,该墓恢弘精巧,陪葬品有……”
电视的画面在一瞬间被暂停,我还以为电视出问题了,没想到竟然是一直低头玩游戏的应如是,他手里拿着遥控器,整个人几乎要站到沙发上,大喊到,“这是大师兄的剑!”
女帝陵墓陪葬品竟然是一把剑,这让我不由得想起历史上那些缠绵悱恻的动人故事。看来陈一最终还是得到了俊杰的芳心,只是他俩为什么没有孩子?难道陈一不愿意?还是魅这个体质不孕不育?
我坐在沙发上发呆,应如是却兴奋地从怀里甩出来一大把万灵符,“师叔,咱们去闹洞房呀!”
藤学一揉揉惺忪的睡眼点点头,拉上我的手,“一起去。”
万灵符贴在电视屏幕上,我们三人转瞬化作一道彩虹,应如是这符咒只能传送到有圆形图案的地方,不知道是陈一和俊杰洞房的大圆床上还是二人放交杯酒的圆盘里呢?
我正在想着,突然感觉北风猎猎,有冰雪飘落在脸颊眉毛,我一看一看四周——我的个妈呀,包,包,包围圈???
“该死的应如是,你看看你传送来的什么破地方!”
我暗暗骂道。
应如是只穿着一件薄秋衣早就冻得瑟瑟发抖滚进了藤学一的怀中,藤学一虽然穿着短袖脸冻得发青但是气势还是很足的,他眯眼看了看包围圈,又看了看不远处山坡上的旗帜,了然道,“今日是女君泰山封禅?有意思。”
禁卫军统领手执盾牌走上前来对着藤学一说,“兀那贼人!休得猖狂!你从何而来!要行何事?速速招来!”
藤学一瞥了他一眼,“我们是来找陈一的。”
“陈一?”
禁卫军统领左右看看,然后表示压根没这么个人,胡编乱造罪加一等。
原本瑟缩着的应如是一听没这么个人,从藤学一怀里探出头来问到,“你们那个女皇帝不是叫俊杰的吗?你问问她去,她肯定知道。”
“大胆!竟敢直呼皇帝名讳!”
禁卫军统领的钢刀一闪,晃得我眼睛生疼,我说,“那个,那什么,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