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说,“我家那个媳妇不是才生完嘛,大人孩子看着都挺好,只是我那小孙子,自从生下来就没哭过,虽说是省心,但我们一家子总感觉奇怪。”
另一个说,“那看大夫没有啊?”
那一位回说,“看过了,本来我们想着,孩子刚出生这么小就总往医院跑不咋吉利,结果抱着过去一看吶,好家伙,整个科室都是一般大的小娃娃,都是同样的毛病,自从生下来开始就不哭不闹。”
另一个说,“那大夫怎么说啊?”
那一位回说,“还能怎么说,大夫也很无奈,说是连着一个多月了,接诊的孩子都是这么个病症。但,说它是病吧,也不全对,检查做了一通,什么也没查出来,孩子不哭不闹按理说也是让父母省心的好事,所以也就抱回家来了,这不,还在家里躺着呢。”
另一个说,“哦,那一会儿吃完面,我去你家看看孩子。”
听到这话,藤学一用胳膊肘顶了顶我,小声说,“你去套个近乎,找个机会一块儿去看看。”
“我?”
我撇撇嘴,“这么尴尬的事儿你怎么不去?!”
应如是接话说,“建国姐,平心而论,咱们仨站一块儿,你觉得谁看上去最没心眼儿?”
“对喽~”
藤学一胳膊搭在我脖子上使劲一勾,在我耳边说到,“你得让人家感觉你没图谋,你才好下手嘛~”
这话怎么越听越不对味儿,我差点儿以为自己即将进行某种非法活动,面对如此尴尬的情景,这俩人居然统一战线安排我上,我,我咬咬牙硬着头皮拍案而起!
隔壁两个老太太听到声音朝我转过头,六目相对的一瞬间,我挤出来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哎呀!奶奶们好巧啊!居然在这里碰见啦!家里我哥我嫂子都挺好的吧?哎呦呦我这两年在外地上学也没功夫上您家里看看!”
面前的两个老太太瞬间懵了,不用回头,我相信身后那二位的表情肯定比这俩老太太还懵。
但是姜还是老的辣,老太太毕竟是老太太,那二位白发一抖,三角眼一吊,齐声说,“小丫头,你是哪家的?看着面生啊。”
这两位一开口问,我与身后那二位都不约而同倒吸了三口凉气,但既然是安排我出手,怎能不亮出两把刷子给他们俩看看!
于是我直接来了一场豪赌,赌她们爱跳广场舞!
“啊?我是老王家的呀!我奶奶常和您二位一起跳广场舞的呀!或许是你们舞蹈队人太多,您把我们家给忘了?”
我说着说着瘪瘪嘴。
那俩老太太赶紧伸手一边一个拉住我的胳膊把我拉到她们跟前,“哦哦哦,老王家的呀!我就说看着眼熟吧!““嗨!我这阵子腿脚不太好,家里事儿又多,就没去跳舞,你奶奶最近挺好的吧?”
bgo,成功。
我一边笑嘻嘻地应和着,一边默默伸手在背后给应如是他俩比划了一个ok。
失魂母子
老式的筒子楼大都是在外的墙皮斑驳脱落,在内的楼说狭小局促堆满各家各户的杂物,这俩老太太非常健谈,爬着楼梯连呼哧带喘还不忘问我多大了需不需要帮忙说个媒。
我尴尬地笑着,心里把那面馆里那两个没义气的骂了个遍,因为我们三个如果都跟着老太太回家显得太可疑了,所以在商定让我去探听虚实的时候藤学一在我的脖领子上贴了个小小的圆片。
小圆片普普通通,乍一看会以为是驱蚊贴,但这是应如是新发明的“探听符“。
老实说,从看见这个符咒第一眼的时候我就忍不住吐槽,“应如是,你是不是山上修说时间太久了,这玩意儿不就是个小点儿的窃听器嘛?”
但应如是却不以为然,毕竟窃听器只能单纯听声音,他说这符贴在贴身的衣物上,这件衣服的主人看到了什么,是可以直接传达到他的眼前的!
于是我又补充一句吐槽,“所以这其实是个能播放声音的视频监控?”
就这一句差点把应如是气到跟我绝交。
“到家了。”
不记得走了几层楼,转了多少圈,老太太终于停在了一处房门前。
这门还是窄窄的镂空小铁门,门上满是灰尘的纱窗漏了好几个窟窿眼,门把手上拴着根发黑的红绳,红绳两端,短的那头系着一把干枯的艾草,长的那头系着一把老式蒲扇。
“这是做什么用的?“我看着那艾草和蒲扇问。
“夏天蚊虫多,小孩子皮肤娇嫩爱招蚊子,门口放一把艾草好驱蚊,”
正说着话,老太太便拎起红绳的一端手握着蒲扇柄在身上自上而下的拍打起来,“外面转了一圈儿,怕身上落了蚊子带进屋里去,拍打拍打,身上干净。”
她说完这句话,转手将蒲扇递交给另一位,两个老太太都拍打完后,蒲扇自然就传递到了我的手里。我握着扇柄象征性地在身上呼扇了两下,然后才跟着轻手轻脚地进了门。
房间不大,但是南北通透,屋里陈设虽然老旧但很干净,看得出这户人家经常打扫。
老太太很热情地招呼我们进卧室看孩子——卧室的大床上,面容苍白眼下乌青的年轻女人正在发呆,而她的怀中一个双眼呆滞的婴儿正在吃奶。跟随我一起来的老太太伸手逗一逗这婴儿拉拉他的小手,可他却好似没有感觉,眼珠连动都不动一下,漆黑的双眼仿佛一潭死水,可他却又正在鲜活的吃奶,明明就是一条生机勃勃的小生命。
我惊异地看着这样一对呆滞母子,一时间不知说作何感想。老太太叹了口气抬起手抹抹眼泪说,“自从孩子生下来,我这儿媳妇也成了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