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还是会痛。——是哀其不争的怜悯,是了解他如果不是无路可走,绝不会在这种时候对她露出软弱。
他们在酒店门口分开。
温白然说:“这件事我想还是要告诉你们家,如果他真的快阿凛,这事太大。”
她心痛地说不出那个字,一说就哽咽。
周凛说他知道,这次他回来就是要和李渊商量什么时候把他的情况公之于众,但他肯定说不过他,到时候估计还是会先斩后奏。
他自嘲,以前遇到这种事肯定就直接说了,至少不会这么犹豫,但现在一想到李渊那副破身体没法和他争执,他就下不了决心。
他神情太低落,阴天的江面又一片浑浊,连天气也溶进这叫人心碎的场景里。
温白然第一次感到他的无助。
以前都是玩闹,周凛从没下定过决心走进这种无助里。
现在不一样,他没有选择地被推进这个境地。
李渊仿佛是要用生命教会他,他前半程的安稳人生结束了,往后他要面对的才是真实。
周凛这朵开在温室中的玫瑰,终究是要面临风雨。
温白然心底默默叹息,主动上前抱了抱他,“阿凛,以前的事都微不足道了,但你听着,你现在必须扛起李渊。”
“他把对自己生命的知情权交给了你。只有你。”
“你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吗?”
他没有面对过死亡,从不知道人命是什么。
但此时此刻,她除了提醒他这件事的重要,安慰他要振作,什么也做不了了。
“阿凛,这次你一定要长大了。”
温白然像从前那样抚着他的后背,告诉他。
周凛垮塌的肩膀在她手中一怔,而后慢慢松懈,下巴搁在她肩头,重量却斟酌着不敢彻底交付。
她没有动,他才一点点用手臂环住她。
收紧,再紧。
下雨了。
脸上不断感受到细微的湿意,它们在眼睫上结成细密的水珠。
连周凛的声音也湿了。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到了今时今日,他的恐惧还是只有她能懂。
她却已经释然,“没关系,都过去了。”
属于夏天的热烈已经结束。
秋天真的来了。
风雨飘摇着在热闹的街角凋零。
宋叙坐在车里,看温白然从他怀里退出,周凛哀恸的目光追着她,还在留恋那个拥抱。
然后——
四目相对。
隔着两百米的长街。
周凛看见他。
认出他。
宋叙寡淡的眼皮轻轻折起。
仿佛在说:事已至此,你还有什么好不甘心的呢。
霎时间所有脆弱都从脸上剥离,周凛烈火的本性烧皱眉心。
车门这时拉开。
温白然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