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摸黑走出卧室,发现走廊里的挂钟指针上涂了荧光剂,现在已经是第二天的两点一刻。
几乎在gissel刚踏进客厅的半步,她就听到了子弹上膛的声音。“你为什么还不睡?”
自己条件反射问出的话让窗边圆桌前的男人冷笑一声,拿着手机的左手却没有半分移动。“贝尔摩德,你小心一点。有些事boss可以包容,我不可以。”
对面不知道说了什么,琴酒在夜色和折影霓虹下的目光更可怕了。“她不会跟你去美国。”
他沉默三秒,更斩钉截铁地回复道。“因为她不可能去。”
gissel讪讪地开始微笑。虽然不知道在黑暗中他看清了自己脸上的几分笑意,但琴酒没再开口说话,算是默许了gissel继续走近的举动。
白色的大理石桌面,窗帘被拢在两边,落地窗明亮干净,倒映出城市完全的夜。琴酒面前的果酒度数不高,但一瓶几乎已见了底。她试探着拿起那个只剩下冰块的酒杯,听到琴酒提起波本。“该死的神秘主义者还需要队友?你不如直接告诉我你又开始无聊,需要新养一只小猫。”
他干净利落地挂断电话,收回放在她脸上的目光,扭头看向窗外。
gissel喝下瓶底的蓝色酒液,突然感到脚底一阵异样。那点地板带来的凉意像钉子一样刺进她的脚踝,然后在喉咙里微不可查的醉意前爆发。蛇一样的阴冷缠到脖颈,gissel看着琴酒在月光下愈发醒目而苍白的银发绿瞳,手脚发凉地低头查看,这才发现是自己忘了穿鞋。
性有让人重返年轻的功效。大概琴酒和她想得一样,所以才会在三天后就再次邀请她。出乎gissel的意料,第二次的他对她极其温柔,除了最后牢牢被欲望掌控的那几十分钟。
gissel坐在床沿昏昏欲睡,听到琴酒关了吹风机,想伸手去接。
“别动。”
她一个激灵就清醒了。刚一扭头,却被后脑勺的头发扯痛——琴酒正在帮她吹头发。
这个男人身上的威压来去无影,或许只在特定的情境下显露。迄今为止她已经和琴酒认识整整两个月半,那么从亲密的合作伙伴变成炮友好像也顺理成章。
gissel躺在他边上,因疲惫而懒得继续思考下去,很快就沉沉睡去。
epide15
秋天结束的时候,琴酒象征性地给了她一个处理卧底的任务,而gissel完美地完成了这场铺垫了两个月的谋杀。
750码?车窗后的他眯起眼,想必是对此满意的。很好。
becuraaos,这是你的代号。
她当着地上还未瞑目的尸体的面,打开车门,坐到了保时捷的副驾。
爱尔兰留下嘲讽,努力杀人不如和琴酒打好关系。一边正在喝酒的老熟人基安蒂却开口帮她说话。“爱尔兰,”
她眼皮上的暗色蝴蝶蹁跹,“这是狙击组的新的最高记录保持者。虽然我也很不服气,但你说话最好小心一点。”
她已经大概发现了。一切不在琴酒预期内和喜好内的变数会激起他的暴怒和控制欲,而那些被他预料到的、曾在他和过去的不同女人间发生过的对话则相当风平浪静。她注视着床头雕花精致的落地灯和那团柔和的白光,不知道琴酒这头时而暴虐时而自持的怪物为何突然钟情于自己。
有可能是因为他早就看穿了她?琴酒的敏锐是他出生时带出的天性,gissel倾向于这样觉得。因为后天的那类型总像波本,再自然、再让人无法察觉,拉开距离后就会发现他的障眼法。
但琴酒不是的。
她躺在厚厚的鸭绒被里,窗外大雨瓢泼。这依然是琴酒的房间,但他从不和她睡在同一个空间。琴酒的敏锐和蔑视一体两面,他压根不会留给不可能杀死自己的敌人一个眼神。但这不妨碍killer在看到对方脸上神情和行事方法的第一瞬就明白来人所求为何。
所以他知道我是奔着和他上床来的吗?毕竟在此之前,由水无怜奈举荐进组织的她甚至摸不到枪,还差点被贝尔摩德拿到美国的分部——那里的工作和各种各样不为人知的勾当,可相当恶心。
……肯定知道。
但是,也没有拒绝啊。
她艰难地翻了个身,闭上眼睛入眠。
黑发女人坐在床头,两瓣红唇中有缓慢溢出的薄烟。她灰败的脸被掩在发丝和重重阴影之后,眼神突然一动。
赤井秀一神情不快地站在她眼前,身上的皮衣仿佛仍沾着夜晚的寒气。
他带着一把gissel从未见过的小提琴,轻松地迈步走出房间,来到琴酒的客厅。贝尔摩德和茱蒂在沙发的同一侧坐着,态度熟稔地聊着天。客厅还是那个摆设,靠墙的l形沙发,没有茶几,巨大的长毛地毯铺开得很嚣张。墙上亮着壁灯,小鹿形状的落地灯黯然地躲在赤井秀一身后,另一边的贝尔摩德转身扭开了黑狗嘴里的灯泡。
这是梦。
她立刻断定。
果然。
开了上帝视角的她下一秒就看到琴酒从偏门走出。虽然身上还是那件黑色的长大衣和高领毛衣,但架起小提琴的架势干净利落,拉弓奏乐毫不含糊。
一曲终了,稀稀拉拉的掌声和笑声响起。贝尔摩德凑近琴酒说了句什么,姿态拉得很近——左边的茱蒂突然不见了。赤井秀一站在原地微笑,左手抚摸着那只正在发光的圆润的灯泡。赤井秀一,你在做什么?
她尖叫着惊醒过来,看到琴酒正握着一把和梦中形状一样的小提琴,冷冷地站在床前俯视自己,愈发惊恐。
明明是已经做过好几次的关系,现在他看她的眼神却好像漏了一个该杀的卧底。gissel用力咬着舌头不让自己因威压而颤抖,但眼底仍然带着怀疑和惊恐。琴酒带着阴影俯向她,在这个能感受到彼此呼吸的距离里静静地、一动不动地看了她好几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