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这样直白地问,却让陆峙犯了难,说不是,那他的举动恐怕会让她生出退却之意,这显然不是他的愿意,若说是,她如今失忆,那将来恐生出不必要的误解和麻烦。
他思忖的沉默,心欢已经下了定论,这时她看到半城客栈不远了,她大声喊了停车,快速跳下了车,走到窗边朝陆峙摇手:“多谢相爷送我回来,您不必再往前了,我自己回去就好了,再见。”
她转身朝客栈走去,走出一段距离后,回眸,发现陆峙的车还停在那他掀着窗帘的一角凝视着她,她看不清他的眼中的含义,却还是心里咯噔了一个,快速转过脸,飞奔进了客栈。
一进客栈,她就将那支簪子摘了下来,正要藏好,突然身后传来了序牧的声音,她吓得一跳慌忙将簪子扔到了床上。
序牧一进房就看到她脸色苍白,眉心一拧:“怎么回事?脸色这么难看,不舒服?”
说着他就扣住心欢的脉搏,“怎么心跳的这么快。”
“被你吓的。”
心欢抽回手,“师兄你去哪了?”
序牧道:“去当游医啊,可惜啊,满京的百姓金贵,见我没有挂牌,不相信我这个江湖郎中。”
他有些受挫,“还是贵族的人胆子大,你没有在京城挂牌,照样让你治疗,不过大概他们仗着自己是贵族,笃定了我们不敢骗他们。”
他看了眼心欢又问,“崔洵呢?怎么没有和你一起回来?”
心欢道:“他被吏部侍郎请去喝茶了。”
序牧皱了回眉,正要开口,就见崔洵来了。
原来上头收回了京县令的任职,是给了崔洵一个中书省的隶属官职,鉴修国史。
序牧立刻问道:“那可是要入宫办公?”
崔洵道:“倒是有专属的衙署,只是日后怕是抽不开身。”
他有些抱歉地看向心欢,心欢不在意,很为他开心。
序牧心底冷笑,陆峙动作真快。
崔洵从怀中掏出一个锦盒递给心欢:“过两日便是上巳节,这个送你。”
心欢打开,愣了愣,是支发簪,崔洵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连忙又送给序牧一个香包:“这是驱除邪祟的寓意,还望牧兄笑纳。”
序牧哭笑不得地收了,送崔洵离开时,他还是忍不住道:“你本意是送心欢礼物,这很好,为何还特意送我一个,你既已和心欢确定了心意,就该直白一些,主动一些,可别被人捷足先登了。”
崔洵不将他的话放在心里,不在意地笑了笑。
序牧凉凉道:“你这般胸有成竹,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我相信心欢。”
序牧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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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巳节的风俗由来已久,这一日满京城中的男女会去往城郊的溯淡河边进行祓禊祭祀之力,结伴踏青成群设宴。可贵族之间却意趣的多了,会特意选在山清水秀的庄园内,那是一处皇家圈起来的园子,面山面水天高地阔,花柳随水觞觞。
心欢随着肃王妃来时,这里的草地上已经来了许多夫人小姐江边铺就了一张又一张精美的波斯地毯,摆上了鲜花和点心,便是那水面上随水漂流的竹筏上也坐着两位小姐,在天地山水中,充满了灵气。郎君们则坐在铭夏轩里说话饮酒。
王妃带着心欢去了另一边的亭廊,夫人们起身迎接她,却在看到心欢时皆是一震,有人几乎要脱口唤出“辛娆”
的名字,却在王妃温柔的语声中止住了话头。
“这位便是帮我治好了头疾的心欢姑娘。”
她搂着心欢将她推上前,俨然像护着妹妹一般护着。
众人皆惊,心欢?不是辛娆?莫不是巧合,长得想象?这时她们都齐齐看向一旁的王清韵和余清珞,今日国公府只来了她们二人,余清珞也是跟她们一般惊震,直愣愣瞧着心欢,王清韵却是淡定,春角含着笑意。
莫不是当真是人有相似?
正当众人猜测时,忽然听到一阵此起彼伏的声音由远及近。
“相爷来了,相爷来了。”
亭廊里的都都看过了过去,果然不远处见陆峙分花拂柳而来,目不斜视,只一径望着她们这处,望的这里未出阁的小姐都心神恍惚了一瞬。
他步速从容,却不消一会就已经走到了廊中,向王妃和几位年长的长辈见了礼。
那几位长辈颇有几分受宠若惊,曾经的陆峙虽然疏冷,但也端方有礼,可自从两年前那场变故后,陆峙越发的不可一世,冷漠的几乎不近人情,哪里有向她们行礼的时候,都是她们朝他行礼。
这回突然这样,心里明镜似的长辈眼瞧着陆峙淡淡扫过行礼的小姐们,目光在心欢身上停了停。
那发髻上的簪子,芙蓉花向阳盛开,陆峙脸色微沉,那不是前两日他送心欢的那支。
江边的小姐们见陆峙竟来了,都纷纷走了过来,陆峙却已然告辞往铭夏轩那去了。
夫人们此时再看心欢时,眼中的惊疑不见了,多了几分审视,陆峙这两年哪里出现过上巳节的祭祀宴,如今心欢来了,他偏巧也来了,当真是巧合吗?
亭廊下的夫人们想法凑到了一处,又默契地看向了坐在一边优雅的王清韵。
当年传闻相爷为了救王清韵,取了辛娆的心头血,她们边想,相爷果然是中意王清韵的,可后来辛娆离开,相爷竟像是变了个人,这两年也没有迎娶王清韵的打算,这倒是让她们疑惑了。
如今心欢来了,她们心里似乎有了一点明白。
那眼神里的怜悯,几乎让王清韵端不住脸上的笑意,她们同情她,她就偏生了胜负之心,只见她盈盈上前,柔声道:“心欢,上回在金玉楼太过匆忙了,也没来得及和你多说几句话,待会祓禊压邪时你就站在我身边,我教你,绝不让你出了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