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浓随即拉住了她:“既来了,启有立刻就走的道理,你在小花园坐坐就是,等客人走了,你再出来。”
辛娆问:“可是瑄王殿下要来?”
若是瑄王赵璞,那她留下倒也无妨。
谁知绿浓脸色却飘过一丝不自在:“不是他,是另一位贵客。”
辛娆讶异:“不是说瑄王包了你一个月,当是不接外客才是”
绿浓立即道:“不是瑄王,是我,此人是安宇国的使臣,不好推辞。”
辛娆看出她眉宇间强颜欢笑,又素知赵璞喜新厌旧的性子,想来是没将绿浓当回事,才让她伺候安宇国的使臣,绿浓要强却不愿在她面前表露。
“安宇国?可是前段时间奸细的事?”
绿浓有些意外:“你也听说了,我还当你久置内宅,并不知晓呢,正是因为此时,安宇国怕得罪了我朝,特意安排了使臣前来交好,声称那奸细是太后一党的人,如今安宇国太后已下台,与当朝国主毫无干系,这才派了使臣来。”
辛娆点着头,抬眼见绿浓似有古怪地看着她,她看过去时,绿浓已然笑开了:“再过一月便是你的生辰,我为你庆生可好?”
辛娆心头一刺,别过脸去,语气是她t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委屈与失落:“我已经许久没有过生辰了。”
看来她在主人家并不受宠,绿浓轻轻一笑:“无妨,到时我为你庆生,再为你择一良婿如何?”
她笑得揶揄妩媚,辛娆只当她是玩笑话,并未放在心上。
“那我先去小花园,待姐姐宴了宾客,我再回来。”
绿浓便喊了盼盼:“你带小娆去吧。”
盼盼看了绿浓一眼,了然垂了下眸,等她二人一走,绿浓的笑容消逝,眼底的歉意一闪而过:小娆,并非我欺负于你,可偏生你早不来晚不来,今日来了,任凭你任劳任怨做到头也只是一个丫鬟,何不如成了邻国使臣的女人,将来若有造化他带你回国去,也是你的福气,我也是为了你的将来做打算。
她想着,只觉得松快,再无任何愧疚。
羞辱
绿浓生长在边境,她十岁时因兄长成婚拿不出聘金,母亲就将她卖给了边境最大的青楼,她看着母亲拿到大笔银子时的满心欢喜,临走只是叮嘱了她一句好好听话,便再无留念,绿浓没有怨恨,甚至有一点终于解脱的轻松。
与其在那个家里吃糠咽菜,每日做粗活,伺候一大家子人,她宁愿在青楼凭着自己的美貌过上再也不用看人脸色的好日子。
她很争气,也很努力,为了练跳舞把指尖磨破了她也不吭一声,她十二岁那年,辛娆来了。她在青楼的两年,已然深切体会到美貌比任何才艺都有用,所以当她看到辛娆的第一眼起,她便开始紧张,好在她看出了辛娆的对青楼的一无所知和害怕,她告诉她这个地方是做什么,辛娆便开始反抗,并且对她生了信赖之情。
绿浓一开始只以为辛娆只是暂时反抗,却没想到辛娆这般倔强,每每受尽折磨依旧不肯屈服。
她不是铁石心肠的人,既然辛娆对她没了威胁,她也会对辛娆好,尤其在看到辛娆被妈妈折磨的痛不欲生时,她也是心疼的,曾经许多时候,她也是把辛娆当做妹妹的。
如今她进了京城,她才知京城的花魁众多,才艺出众者众多,即便她能一舞名动京城,可很快就能被另一位花魁的出众而被掩埋,她明白花魁只能盛极一时,她唯有抓住瑄王赵璞,才能永保她的荣华富贵。
可当赵璞来看她的时间越来越少,她开始惶惶终日,每日只能被动的等待,等了五日终于再见到赵璞时,赵璞却带来了安宇国的使臣,一个黝黑精壮行为粗暴看不起任何女人的男人。
她心痛如绞不能接受赵璞对她毫无真心,却又不能放弃赵璞这棵大树,安宇国的一个小小使臣如何能和泱泱大曌的亲王比呢!她虽置身风月,但也清醒地保持着清白之身,尤其如今身在京城,她更明白一个清白之身意味着什么,她怎能委身于一个什么都拿不出手的使臣!
这时辛娆来了,她只是一个府邸的丫鬟,邻国使臣这样的身份对她来说已是高攀,她绞着手里的手帕,也不知是不安还是紧张,她拿出了团扇扇着,若那使臣当真看中了辛娆,要带她走,她一定会为辛娆准备一份丰厚的嫁妆的!
绿浓深深吸了两口气,竭力说服自己不必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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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丫鬟将使臣封恕带进小楼时,并不见绿浓,他立刻凶起了那张脸揪住小丫鬟的衣襟怒喝:“人呢!”
来弦月歌的郎君哪个不是风雅贵族之流,即便骨子里污秽,在此地也会装得一二分的君子之派,小丫鬟哪里见识过这样粗鲁凶悍之徒,当下吓得白了脸色颤颤巍巍:“姑姑娘在,在更衣”
他一把推开小丫鬟:“更什么衣!麻烦!”
小丫鬟尚且顾不得脚下不稳,急于上前扶住他将他有意识地往窗前引:“大人先歇歇”
她的心跳的厉害,看着眼前的男人这般粗鄙,不知事情能不能顺着她家姑娘的心意走。
她心里还在嘀咕,却见那粗鄙的糙汉已然在窗前站定,那一脸的凶神恶煞全都荡漾飞了,两只眼睛只死死盯着一处瞧,小丫鬟也顺着他的视线瞧去。
这做小楼从窗外眺望出去,正能看到后花园的一角,百花丛中,争相斗艳的,只坐着一位清水芙蓉的美人,美人垂眸凝神,什么都不用说什么表情都不用做,娉婷袅娜已然将男人的魂魄摄去。
小丫鬟自觉往后退了两步,她想她家姑娘的计划成功了,可她心底又溢出一丝心疼来,辛娆姑娘那样花软玉柔,哪里经受得住这种男人的糟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