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奇。”
赵璞玩味地笑了一声。
陆峙落子,荆山梧兴奋一敲折扇:“落子无悔!这么多年了,我可算赢了你一局!”
陆峙恍然,意兴阑珊丢了手里剩余的黑子。
赵璞玩味的笑意更浓:“更稀奇。”
他指了指棋盘,“便是新手,方才那一子也不该下在此处啊”
他意味深长地挑了陆峙一眼。
陆峙毫不在意端起茶盏:“这么多年了,看他可怜,让他一局。”
荆山梧挑眉:“心不在焉就心不在焉,下错了就下错了,谁会笑你不成?”
他满眼戏谑,就连陆峙目光幽冷地看过来他也不怕,凑过去些,“说说,和小阿娆为何闹别扭了?我们给你参谋参谋,我们可是经验十足。”
赵璞附和:“对,你在男女情爱一事上到底不如我们,说说。”
陆峙暼了他一眼,起身走出花厅,他二人追了出来,就见外管事匆匆走了进来,手里拿着烫金的请柬。
“相爷,这是谢侍御史的人送来的,说是给阿娆姑娘。”
荆山梧二人齐齐看向陆峙,以为陆峙会直接将请柬丢出去,谁知陆峙只是看着请柬沉默半晌,便让外管事将请柬送去给了辛娆。
赵璞哑然半晌,咋舌着半天只说一句话:“稀奇,太稀奇了!”
他看着陆峙冷然离开,看向荆山梧,“这是发生了我们不知道的事?”
荆山梧摊手:“显而易见。”
辛娆跟着姜梅出府采买香料,外管事只能将请柬放在了她房间的案桌上。
辛娆觉得在府里实在憋闷得很,正好碰到姜梅要出府采买,她便跟着一起出来了,可是出来了,看着热闹的长街,看着姜梅饶有兴味地逛着胭脂铺,她怎么觉得心里更闷了,好像一瞬间对什么都提不起劲似的。
姜梅也察觉到了这一点,拿着一盒t胭脂凑在鼻尖闻了闻说道:“你这两日怎么跟霜打的茄子似的,怎么了?”
辛娆又叹了口气,突然想起姜梅在府里甚是受欢迎,总是会有扈从小厮护院到她跟前献殷勤,她一时随意拿起一盒胭脂用指腹抹着,低着头期期艾艾道:“阿梅,若是你知道你一直崇拜一直依赖的人喜欢你,可你已经答应考虑别人的婚事了,你会怎么办?”
姜梅唰地抬头看向她,见辛娆只是低着头,好看的小脸全是羞涩之意,她有一种“辛娆到底还是清醒了”
的感叹,她呵笑了一声,终于明白最近她和相爷之间为何奇怪了,又呵笑了一声,故作轻松道:“那也要看是什么样的喜欢,比如说府里喜欢我的人,有些是要娶我,有些只是说一声,过后便不了了之了,那算不得真的喜欢,不过就是觉得你有趣罢了,对于他们来说,你和其他人没什么不同。”
辛娆抹在胭脂上的手忽然戳进了胭脂膏子里,抬头时那脸颊的绯红便透出白色来,刚开口发现声音有些哑,她连忙咳了一声,扯出笑意来:“这样啊”
陆峙那样的人,要什么样的美人没有,他大概就是一说而过吧那她是不是就可以不用有负担了?
就像以前一样紧守着自己的心,便不会出差错。
“哎哟,我的胭脂啊!”
老板突然一声惊呼,吓的辛娆一跳,她低头一看,胭脂膏子已经被她戳的千疮百孔了,她难为情地立刻道:“这盒我要了。”
老板的脸色才稍霁。
“小娆?”
身后一道不确定的声音响起,辛娆心头一咯噔,倏地转过身去,满脸震惊。
“真的是你,小娆!”
眼前光阴微遮,映下一张粉面桃花的脸,发髻上的珠光宝气晃了辛娆的眼。
她握着胭脂盒呆住了,辛娆没想到会在这遇见故人,一个她这一辈子都不会想见的故人。
姜梅将来人上下打量了一遍,见辛娆脸色不对,低声问她:“是谁啊?你朋友吗?”
辛娆如鲠在喉,还是轻轻点点头:“进府前认识的。”
她提一口气,看向她,“绿浓,好久不见。”
绿浓款步上前,拉住她的手:“你怎么会在这?”
她暼了眼姜梅,问道,“这位是”
辛娆道:“这是我朋友。”
绿浓轻轻点了下头,算是打过招呼,这时老板认出了她来,殷勤地上前:“绿浓姑娘来,东西已经备下了,只等着你来取呢。”
绿浓嘴边喊着清浅的笑意:“瑄王说我何时过来取都可以,所以耽搁了一些时日。”
她提到瑄王时,眼睛都在发光,腰板也挺得更直了,转眼时也不去瞧姜梅,只跟辛娆道:“待会我们去雅茗斋喝茶吧,我们好多年不见了。”
姜梅见她都没有语气温柔,姿态却是高傲,低头暗笑了一声,抬头道:“哟,那样高档的茶馆,我可去不了,阿娆你去吧,我就先回去了。”
辛娆听出她语气里的讥笑之意,也没说什么。
姜梅早有听说满京来了一个舞姬,一曲飞鸾舞名动京城,瑄王赵璞当下包下她一个月!这个舞姬竟然就是绿浓……
而这个绿浓竟和辛娆相识,她临走前回头看了眼绿浓,她正媚眼如丝地笑着。
辛娆看着容光焕发的绿浓,她的模样似乎比她记忆里的绿浓更加美艳,也更加妩媚了,怪不得能得赵璞亲眼。
见到绿浓,也让她想起一些她再也不想回忆的往事。
她七岁那年从边境的一家教坊醒来的,至于为何她会在那,她不记得了,只记得醒来时浓妆艳抹穿着贵气的妈妈盯着她瞧,一直笑得合不拢嘴,摸着她的脸直说着:“极品极品啊。”